叶盛企业
三男两女坐在大会议室裡,紧盯着电视机。播报员出现在屏幕中央,嘴唇歙动着不停重复报导,大批媒体聚集在言正总部等待总裁言隽颢说明怎麽看待高家面临的财务危机,以及是否会出手相救等等。
播报员神情激动,配合电视牆上闪烁着耸动的新闻字幕:「昨天下午高叶盛对外宣称外孙言隽颢若漠视高家危机,即为不孝的说法。昨晚我们特别在新品发表晚宴上採访言隽颢本人。」
镜头一转,来到昨晚宴会上,黑色轿车还未驶进大门口停稳,一大群记者迫不及待团团包围住它,会场似乎也清楚邀请的是重量级人士,已做好万全准备,直到保安人员和会场人员把记者确实隔开后,后座的车门才被拉开,言隽颢一身低调修身的黑色西装风度翩翩,像个发光体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下车,记者弃而不捨的朝言隽颢推挤。
一名穿黑色风衣的电台记者突破重围杀到言隽颢面前,拿着麦克风追问他道:「总裁,您的外公刚刚对外宣称若言氏袖手旁观,您就是对母亲不孝,对外公不敬,请问您对外公高叶盛的不孝说有何看法?」
隽颢一愕,原本带着浅浅笑意的俊脸,眸色瞬间变得深浓,脸上彷若覆上了一层寒冰,
「您是否打算出手相救?」
「对于高家严重的财务黑洞,你将如何挽救?」
这时保安人员称职地架开记者,这中间相隔不到半秒,冷竣的脸色立刻从隽颢的脸上消失,他只是点头,却不做任何回应,从容地迈开步走进会场。
「言隽颢对此指控并未做任何辩解或发表意见,到底他是知情或不知情,不回应是不是代表默认,关于高叶盛发表的言论,言氏将如何应对,广告过后请看更详细的追踪报导。」
「呵呵…呵呵呵…」低低的笑声从会议室的一角传了出来,画面被倒回到隽颢瞬间色变的那一刻,随着画面停格,笑声越来越加高昂,高蕙蕙(高叶盛二女)不怀好意地娇笑,「哈哈哈…哈哈哈」接着同坐在一边的高茂和高盛(高叶盛二子和三子),与高蕙蕙三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大笑出声。
见自己的外甥被记者盘问,气结吃憋地样子,他们真是解了气,大快人心啊!
昨日下午,叶盛企业的总裁高茂和副总裁高盛邀请叶纬企业总裁高植(高叶盛大子)和叶展企业总裁高芸芸(高叶盛大女),以及女婿丰采通信的总裁高蕙蕙和她的老公王昌夫妇,与代表言正出席的言隽颢召开紧急会议。
叶盛集团在高叶盛子女分家后,切割成四家子公司,原该把整个集团交给将叶盛从夕阳产业拯救回百大企业的高芸芸,却因为重男轻女的关係,将核心公司分配给最爱的二子和三子,至于,长子高植和长女高芸芸却分配到才刚起步,业绩不稳的两家子公司。高叶盛因偏见将公司交由高茂和高盛打理,不到两年光景,叶盛从百大企业直落入信评负等级,业绩疲软,再加上两人未有建树又好大喜功,私底下,业界对叶盛爆发财务危机,其实并不感到意外。反倒是,高植和高芸芸麾下的两间公司异军突起,业绩蒸蒸日上,虽仍属新兴公司却前景乐观。
这场叶盛的高峰会,会议的主题表面上称是讨论研议,说白了,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与会的企业集资来拯救叶盛。
高茂和高盛在会议上一再强调说,叶盛企业正遭遇的空前经营危机,若无法在二周内得到金援协助,将会面临庞大债务压垮公司营运,经二人反复查察,一周内急需一笔十亿的资金注入,方能缓住目前局势。
当高茂和高盛召开会议的同时,外界以及媒体也猜测的沸沸扬扬,虽然,找来这麽些个人,可扣除掉高植和高芸芸两间虽有展望却自顾不暇的公司,和资本额原就不大的丰采,说穿了,等的就是言隽颢的一句话。
先不提言正集团一年收益有多可观,光就言隽颢个人台面上清算,就有上百亿的资产,只要他拨点零头,叶盛就能起死回生,这也是为什麽叶盛接连几年业绩惨淡,银行却仍愿意借贷的原因,看上的也是言高两家的联姻关係。虽然,叶盛的总舵手不再是高芸芸,可怎麽说叶盛集团可也是她一手拉拔大,耗费了青春岁月的公司,绝不会任它衰败,再者,高芸芸身为高家长女,个性刚强负责,堪称商界铁娘子,把家族兴亡揽在自己身上,更不可能见死不救。于是乎,叶盛今日会债台高筑,落得如此光景,其实部份原因是被众人幻想的神秘蜃景所累。
会议上,高茂和高盛极尽阿谀奉承、巧言令色之能事,二人却忘记许多年前,是如何地指高气昂,如何地气焰高张,不稍加掩饰的鄙夷嘲笑年幼的隽颢,数落他和大哥隽林相比在父亲的眼中不过只是一颗碍眼的沙。从隽颢懂事以来,这麽一句话,时刻梗在隽颢的心中,对高家的恨,尤其是高茂和高盛二人,经年累月聚积在心头,午夜梦迴,常让他痛的喘不过气来,直到登上总裁大位,才真真正正的出了口怨气,将所有高家人彻底铲除。
隽颢看着两人巴望着他,从山穷水尽中解救他们,甚至狮子大开口,一口气要求要十亿美金,恨不得他能为叶盛闢出一片柳暗花明的新天地,好让他们坐享渔人之利。过往的记忆悄悄地窜了出来,他虽面无表情,心裡却是波涛汹涌,难以抑制的愤恨,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他咬紧了牙关,才得以按耐住心火,没忿然拍桌而起,导致难以收拾的局面。
高茂和高盛怎记得自己的恶,想当年若不是他们趁言正病危,拱隽颢上台,能有他今日廿初头叱吒商场,高家上下就不说了,一声令下,包括一手提拔起来,深藏言氏的人脉,哪个敢不买帐,全不都得举双手赞成,纵使当年的隽颢不过是个打架闹事的公子哥,他们仍拱他上总裁宝座,从没二话。
他倒好一上任六亲不认不说,先将暗藏在言氏掌握大权的高家精英,拔擢晋升到各部门,再切割成子公司,遍地开花,暗地裡联手外人各个击破,不惜做到断尾求生,一年内人事动荡,言氏缩减到仅剩不到五分之一的核心,这才惊觉隽颢狠绝可怕之处。
上演了这麽齣人事变革的大戏后,这个外甥可真是牛气了,完全不将他俩个舅父放在眼里啊,逢年过节逼不得已见了面,连声舅也没听他叫,更别说在公开场合,那可真连正眼都没瞧过,为了不引起外界的绯议,他爷俩还得谄媚迎合,拿热脸去贴外甥的冷屁股,那才真是没了脸面,说有多窝囊就有多窝囊。
巴结了好半天,得不到回应,好不尴尬,高茂和高盛面色更是狰狞扭曲,纵使有满腔怒火,也不敢发作。
众人屏息静气等待在场辈份最小,权力最大的言隽颢一句话,名符其實的给钱判生不给判死。
只见他搓了搓右手上的尾戒,冷眼扫视了众人,清了清喉咙,云淡风轻的来一句,我有事先走了。
刷的一声推开椅子,便往外走。
高茂猛力一拍桌,桌上的杯盘全跳了起来,隽颢噔时顿住了脚,高茂冲着隽颢劈头就是一顿训斥,大骂他不孝,在场全是长辈,他这是什麽态度,难道要跪下来求他不成。
纵使,隽颢心里头那个恨啊!为了不把事情闹得更僵,碍于场合,碍于辈份,碍于名声,必竟会议室内全都还是自家人,丑闻要是出了这个门,那可真是一发不可收拾,放开手上转动门把的动作,转身面向高茂,隽颢倒是挺的住,忍下这口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高茂足足骂了一分多钟之久。
高茂骂的痛快,会议室里却是一片死寂,母亲高芸芸怎不清楚儿子的脾气啊!看在眼裡直觉是暴风雨的前兆,隽颢不可能就这麽任人践踏。
果不其然,高茂一住口,隽颢双手环胸,挑了挑眉,倨傲不桀的问:「骂完了,够没?不够?继续呀!」
「你…你你…好你一个言隽颢…」摆明就是不屑一顾的态度,看在众人眼裡,好比是公然在高茂脸上甩了一记,气得高茂鼻子都快歪了,压住心房,脚步不稳的直喘着气。
隽颢再也按耐不住,眼色一沉,一字一顿道:「你!算什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