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我睡通铺?”林秋颇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月江赶了一天路只觉得浑身都没力气,她懒洋洋地指了指自己:“难不成你想让你姐睡通铺。”
客栈掌柜见气氛有些紧张便打圆场道:“通铺都是些男人,你姐睡那儿也不合适吧。”
林秋怒道:“她算什么姐,我没她这个姐。”尽管表现得怒气冲冲,他还是转身往楼下走去。
见林秋气鼓鼓地离去,月江才得意地挑了挑眉,随着掌柜往二楼的房间走去。
“你们俩真是姐弟吗?”掌柜道:“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他像娘我像爹。”
她一边走一边注意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虽然这家客栈看上去相对简陋,面积却不小。光是二楼这条走廊,一眼望去至少有十间客房,若是加上楼梯另外一个方向的房间,再算上楼下的几个通铺,这家客栈至少能容纳五十人以上的客量。延州地处要塞,是这西北处重要的商贸中心,这样的客栈更是龙蛇混杂,三教九流出没之地。
走到这条走廊的尽头终于停了下来,月江被安排在走廊尽头的房间。
“等有了空房我再通知你们。”掌柜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他长了张看上去就很喜庆的脸,圆脸圆鼻头,一双小眼睛一笑起来只剩下两条弯弯的缝。他总挂着笑容,说话的语气谦逊又亲切,这是一张很适合做生意的脸。
月江很干脆地回答道:“不必了,就让他睡通铺,不能惯着他。”
掌柜说:“我刚开始还以为你们是私奔的小情侣,现在在看你这口气还真是姐弟啊。”
月江的脸上挂着假笑,客气地对掌柜点点头,然后关上门开始检查起房间各处。
这个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门冲着走廊,从门口走到楼梯口大约三十步。这是个位置很不好的房间,所以才被剩了下来。房间内部也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就没别的家具。房间的窗也偏小,一般情况下窗户都是对开的两扇,这个房间只有一扇。月江推了推窗,窗户能打开,楼下是客栈后方的一条狭窄小巷,客栈的一道小门就开在这个方向,门边放了两个大桶,哪怕是在二楼依然能闻到楼下飘上来的泔水味。
这是一间位置很差通风不好的客房,怪不得会被剩到最后。
月江关上窗在床上静坐,等待天黑,天黑之后她想出去一趟。
林秋那一边不怎么好过,他第一次和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睡,心里万分紧张。好在这种紧张没持续多久,现在正好是吃晚餐的时间,几个做皮货生意的汉子聚在一起玩筛子。林秋也凑了过去,他想下一把注可惜身无分,他只能在一旁看热闹。这个来自于京城的贵公子很快就适应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他天性善谈又没什么架子,跟谁都能聊几句,很快就与这里的人打成一片。就这样林秋不仅玩到了深夜,还蹭到一顿酒喝。
真正让他难受的事情是在深夜,所有人都睡下以后。
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十个睡觉九个打鼾,剩下一个还在磨牙。林秋想捂着脑袋,可是被子一股恶心的馊味儿,他只能望着房顶发呆。明明已经很困了,可就是睡不着。快到天亮终于熬不住,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可是没过多久又有人陆续起床,那种动静让他再次清醒。忍无可忍的林秋愤然起身,他跑到厨房要了一块烙饼,啃了两口发现这个烙饼又硬又咸,实在难以下咽。他自觉不是一个浪费粮食的人,于是往二楼走去,一边走一边把那块烙饼掰成两半。自己咬过的那个位置掰得小块一些,剩下的大半块他打算送给月江。
刚敲了两下门就打开了,林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月江一把拽了进去。
“唉,干嘛。”林秋踉跄两步还顺手把烙饼递了过去,“吃早饭没?”
月江关上门顺手接过烙饼,一言不发地啃起来,就着桌上的凉水她把那大半块又干又硬的饼啃了个干净。
林秋看了看自己手中那还没啃完的小半块,他面露难色道:“其实我更想吃肉夹馍。”
“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就去找我们的姑母”
“你倒是有干劲。”林秋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我可是一宿没睡。”
这时候走廊里有开门关门的声音,听上去像是隔壁房间的人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