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小院里齐母和小崔正在僵持不下,齐母手里拿着和平时一样多的钱票,浑身颤抖委屈的喊了出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当家贼防吗?”
小崔慢声慢气的说“妈,您怎么了,什么家贼不家贼的,多难听!”
齐母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自己“这马上过年,你还是给我这些钱票,是防着我?”
小崔满脸无辜的说“妈,您这话儿怎么说?”然后看着齐之君下班回来,马上提高了一点声音说“之君,你回来了。”然后对着齐母笑道“妈咱们看下之君发的什么福利。”说着乐呵呵的过去,齐之君也没多想把东西在自行车上拿下来,“二斤猪肉,二斤白面,五斤玉米面。”
小崔开心的说“太好了!”回头跟齐母露出灿烂的笑容,欢快的说“妈这回你不用着急了吧!一会芳子回来肯定也要发东西。就算不发,我们三斤猪肉也是够过年的。”
齐之君看着齐母笑道“妈,这个您就甭担心了,家里不是还有白菜吗?咱明天就剁了包饺子吃,叫上东东和红红。”
齐母气的肝疼,小崔憋着笑真诚的说“妈,这回过年咱吃好的,三十,初一,咱吃上两顿饺子。你放心过年的东西我们出,福利都放这了,之君你看有三斤猪肉,三斤白面,七斤玉米面,二斤鸡蛋。我还用二斤粮票跟郭老师换了条鲤鱼虽然不大,但是咱们也是有鱼有肉有蛋了。妈您也放心,我给您的钱票还是包括这几天的,别担心啊!”
齐母冷哼一声,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她的头微微抬起,颤抖的嘴唇仿佛在默念着某种绝望的咒语。
齐之君到是没注意这个是,听了媳妇儿的话连连点头,毕竟这两个月小崔做事有计划,严格管控花销,家里已经存了30块钱跟10斤粮票了,而且两个人一个月也能出去吃个五七六次的馄饨,肉饼 饺子。月月有结余是让人安心的事。
看着齐之君眼里不再有自己的齐母,终于忍不住出声“你们把钱算计的死死的,是什么意思?之君你也觉得妈不会管家?不会过日子?把我当成了家里的保姆,佣人是不是?”她的声音很深沉,仿佛在牙缝里渗出来一样,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
齐之君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小崔,心下一软,换了个笑脸说“妈?你看你又跟自己个儿过不去了!谁说您的不是了?”回头跟小崔说“你把钱票给妈了吗?”
小崔立马温柔细语的“瞧你说的,你进来前我就给妈了,妈您也是,看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好像我多亏待了您似的,我不能说让您穿好,但是让您吃饱了吧?没饿着您啊?这肉有了,鸡蛋有了,鱼也有了,咱可不能嫌少,不能吃了两天饱饭就忘本啊!还有啊,您老也别张口闭口的保姆,保姆多难听啊!……”
齐母气的晃了几下身子,站都站不稳,随时要倒,正好被齐之芳看见,赶忙把手里的那点东西放下把齐母扶住,厌烦的看着小崔“你到底又闹什么?要气死我妈?”然后看着怀里的齐母急切的说“妈你没事吧!”回头又骂齐之君“哥,你真行啊!现在都敢欺负妈了。要是妈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小崔安抚住手足无措的齐之君,温柔的说“芳子你说这话是在剜你哥的心,这么多年,你哥对你,对这个家做了多少事儿,你不知道吗?远的不说,咱说近的家里就一间正房,让给了你和妈住,我们两口子挤在耳房,这么多年过来没说过什么,要不是妈实在不会管家,我怎么会愿意插这个手?这年头谁家过日子不是在牙缝里省的?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连我都知道这个理儿,我不信你和妈不知道!我跟之君每个月给妈20块钱,还有各种票据,鸡蛋和肉票我是每个月只给一份,你们以为是我贪下来了?我这不是留着准备以后换有用的吗?总不能发多少用多少,一点后路都不留吧!我就不明白了,妈你怎么就盯着我手里这点票,和钱,花不光就难受?”说着委屈的红了眼眶,却倔强的把头扭到一边,齐之君叹了口气说“好了,小崔你先回去!”小崔痛快的答应后就走了。心中暗暗嘲笑“其实做棵柔弱的小草也没什么不好,今天你踩在我头上,明天我就能长在你坟上!就你们这样的货色还敢说讨厌我,不喜欢我,说的好像你们喜欢我,就能升华我的人生似的!无知的蠢货!”
而齐之君看着齐母跟齐之芳,冷眼看了一眼齐之芳拿回来的边角料有一斤猪肉,三斤玉米面。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一丝厌烦。嘴唇紧闭,仿佛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齐之芳首先受不住了喊“哥,你什么态度?嫌弃我和妈了?”
齐之君双手交叉的抱在胸前,看着齐之芳的尖酸刻薄宛如泼妇般一样的神情,脑海里跟魏淑清之前的歇斯底里合并在一起,不耐烦的“你是你,妈是妈,还没说你呢!你的工资和票给妈了吗?”
齐之芳顿时哑口无言,齐之君冷笑一声“给妈十块钱,还有票。”又跟齐母压着不耐烦的语气说“妈,您也是,一个月30块钱就四个大人,一天两顿饭还不够花吗?”
齐母眼泪就流了下来,齐之君更是不耐烦,烦躁的转身边走边说“就去这样吧!以后都各司其职!好好过日子吧!”
齐之芳气的都忘了怎么说话,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果然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她齐之芳哪里比别人差了?比学历她大学,比长相她出众,哪个拿出来不是拔尖的条件,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步了。在单位受人排挤,在家被嫂子哥哥欺负,想起小崔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转念一想又开始骂魏淑清。
齐母抹着眼泪低声哭泣“我的芳芳,这个年怎么过,他们心就那么狠,要眼睁睁的看着芳芳死啊!做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就想着自己,不顾别人。”
齐之芳低声咒骂“都是魏淑清那个a子干的好事,她只顾自己好过,把我们抛在这受苦受穷,之前那副穷酸干瘪让人讨厌的模样就够让人恶心了,现在自己吃的快和猪一样更让人倒胃口。猪长大了还能出栏,也不知道她长那么肥能干什么!”
齐母满脸的阴沉哼了一声“只能说是齐家的不幸,一个媳妇不好,另一个更不好!诛人先诛心,毁人先毁志。这个不能生的才是扎手的,要毁了齐家!”
齐母罢工,晚上就是不做饭了,小崔也无所谓乐呵呵的说“妈可能不饿,要不咱们也去吃个锅贴吧!好久没吃了。”说着高兴的拉着齐之君就走了。
齐家的内战中其实没有最终的赢家,都是输家,而小崔的一时上风也不代表她是幸福的,一个家穷不是原罪,内耗才是!
转眼夜幕降临,刚刚天黑下来的时候魏家嫂子,大哥,魏母 ,跟两个孩子,收拾好行李,跟着魏淑清赵大虎一起来这边,先收拾一下,毕竟老孙开车比较方便。因为车厢小,赵大虎跟魏喜棍穿着大衣,裹着厚厚的棉被去了车斗里,等到了地方的时候赵大虎递给老孙一盒烟客气了一下,大队人马就进了这个单位家属院。
两个孩子开心的不行,哪怕进去满屋灰尘,冰冷至极。
赵大虎去邻居家借了六块蜂窝煤,把炉子引着,坐了一壶水,跟魏喜棍在聊天,让孩子过来烤火,魏淑清跟刘桃花,魏母在扫灰,收拾床上的铺盖。
这一刻相信屋里的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因为他们的生活有奔头。眼下的贫穷虽然让日子过的苦,但是步步都是向阳而生踏踏实实!
这边差不多了,屋里温度也上来了,几个人在收拾屋子的时候魏母带着两个孩子就做饭。
开了两个肉罐头,炖了棵大白菜,粉条和五花肉满满一锅一会就放炉子上边咕嘟边吃还热乎,热了15个馒头。
等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几个人围着炉子就在吃饭。边吃边商议明天去拜访一下亲家公亲家母,感谢人家给咱家媳妇一份工作。这时候一份工作哪怕临时工都是很大的人情了,说是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也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准备饭菜,他们坐坐就回村,最后一趟车12点发回去就没了。
商定好两口子就回家了,进家出乎意料的是赵爱国开的门,两口子扫了身上的雪进了主屋,就看赵父赵母在嗑瓜子喝茶水,屋里的火墙平锅上放着两个饭盒,一盒鱼香肉丝,一盒青椒牛肉,还有吃了一半的白馒头,魏淑清顿时饿了,拿起赵爱国的筷子夹了块青椒配了片牛肉,一吃眼睛亮了“爸的手艺!”
赵父自豪的点头“没错,饿了吧!爱国再给你妈拿个馒头!”
爱国倒也实在,拿着装馒头的笸箩和两双筷子就进来了“爸你也吃。”
赵大虎摇头“我吃过了,爸明天我丈母娘跟大舅哥他们要来家坐坐,不用准备饭菜,他们赶12点的车走。”
赵爱国开心的说“大妮姐,二妮姐来吗?”
赵大虎点头“都来了,明年你们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就看魏淑清馒头炫了一个馒头了,菜也吃了大半。
赵母笑着说“淑清越来越像咱老赵家人了。胖乎的点好,胖乎点富态。”
魏淑清刚想再吃一个收回了手,想起她妈的话,讪讪的笑了下。赵爱国看魏淑清不吃了“妈,你不吃了?”
魏淑清点头说“不吃了。”赵爱国嗯嗯两声,风卷残云又吃了两个馒头把菜都吃了了。
赵母指着茶缸说“你快点喝的山楂罐头那水,消消食,不然再积食了,这孩子从小胃就不好。”
魏淑清看着高高大大圆滚滚的儿子扶额,在这个满是干瘪蜡黄瘦弱的年代,赵家人身材确实是另类的。赵爱国壮实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但是赵父赵母坚信赵爱国胃不好。
魏淑清眨眨眼睛,胃不好还吃这么多,要是好得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