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份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小院里吃完饭后就指使着他往马车上搬东西,之前搬下来的礼品分成了几分,谭妆宜挨家挨户给叔伯们分发完,最后才往村长家中去,她到的时候正不巧村长院里已经在招待客人了。
谭大婶领着她进了院子,里面谈话的人都齐齐看了过来。
谭大婶朝他们挥挥手,道:“你们先聊正事,我领阿宜到屋里等等再出来。”
“不用进去等,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太破费。”,谭村长原先很严肃的神色见到谭妆宜迈进了院子后就顿时温和了下来,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堆到墙根那,转头面对桌上的人,又摆起了脸色。
“张老板,你就是找里长来我也是不同意的,那几座山虽然荒着也不高,但占地大,你要租来种白桉那不是祸害我们村里人吗?谁不知道种过白按的地寸草不生,溪流枯竭,对附近的庄稼影响更是大。”
“那荒山土壤本就不肥沃啊,白按害土都是以讹传讹的村长可别信,您要是不满意一百三十两银子,那我可以多加二十两。”
谭村长一听这话眉毛横了起来,大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历来荒山都是官府管辖,这租银自然也是交给官府的,你这话是觉得我贪收银子了?!”
张老板嘲讽一笑,看着他,俨然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出去!你给我出去!”
谭村长往门口一指,怒气冲冲地赶人,他当村长这么多年自己穷得叮当响也没贪过公家一分钱,这会岂能容得下这等奸猾商人污蔑。
张老板陪着好脾气也没达成目的顿时也怒了,他拍桌而起,阴沉着脸威胁道:“一个小小的村长还摆起官架子了!当我张金全没有门路是不是!”
“你!”,谭村长气得浑身颤抖,脖子怒红,气血争涌,抄起凳子就扔了过去,放话道:“花寮村乃我谭姓族地,我当村长的时间比你命都长,有本事你就找你的门路去!”
“好你个顽固不化的泥腿子,给老子等着!”,张金全撂下狠话,面目狰狞地转身走了。
院里扔出去的凳子被砸断了一条腿,谭村长原地站了一会,就去将凳子拿了起来堆到墙角去,心情平复了些才抹了一把沧桑的老脸,对谭妆宜露出和蔼笑容:“阿宜坐吧,老婆子你去灶房重新倒碗水来。”
“不用忙活了,我坐会就走。”
谭妆宜叫住谭大婶,寻着条尚且完好的凳子坐了下来,有些担忧道:“刚才那个张老板怕是不肯罢休,谭叔你以后可要警惕着些。”
谭村长闻言,神色沉重下来,背也佝偻了几分,全然没有刚才赶人时的气势,他叹气道:“官府那边大概是谁的出价高就租给谁,如果那个张金全找到府衙去,恐怕这山是不出也得出了。”
“谭叔,如果是我想买呢?”
早在听说荒山被一场大火烧过之后,她就有了想法,那可是一座山啊,正好也不高,与南方地带的丘陵地形相差无几,能发展的空间非常大,现在镇上杂货铺的生意也不如以前好,她得早做打算,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
梯田水稻在这些地形是可以实现的,据她所知,南方丘陵地带之所以能发展大型的梯田水稻种植,跟雨水、土壤肥沃程度都有莫大的关系,荒山的土壤虽然偏贫瘠,但是可以通过培植改造。
并且,这里日光充足,也很适合发展生态果林,北方因为天气原因水果种类稀少,而南方运输到北地的又因路途遥远,导致极难保存,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水果,通常都是那些达官贵人才有资格享用,因此一些水果也成了权势地位的象征。
岭南荔枝还被列为了贡品,专供皇家享用。
谭村长沉默下来,手伸下去反复摩挲挂在腰带上的烟杆,沉思许久,又不确定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谭妆宜明言道:“谭叔,我也不瞒你了,我确实想要买下那两座荒山,但肯定不是种白按,我打算去外地寻些果苗亲自培育,现在镇上生意也不好,与其死守着那点家底,不如早找出路,有了田地,心里头才算踏实。”
谭村长没直接回她,而是说:“村里分到你们那户,名下也有十五亩旱田了,你们家人丁少,这十五亩都租出去不少,再买山,忙得过来?”
“具体的章程我还没想好,如果真拿下了,那肯定是要请人帮工的,到时候优先从我们村里招人,多少也是为叔婶们添一份进项。”
谭妆宜恰到好处的抛出一点自己的诚意,果然见谭村长眼睛亮了一下,不过显然还是有很多忧虑。
他说:“相对于出给外姓人,我肯定更希望是给本家人,但你家做主的谭老大不在,你要真想买这两座荒山,还是让你爹来找我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