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政府。
下午两点,陆陆续续的政府公务员进入办公楼。
逃逃站在马路边上,靠在路边石台。眼睛盯着旁边办公楼门前,自己眼睛近视,高度近视眼,就说人事局坐班的科员进入办公楼,也是看不清楚的。
瞎狗瞅星星,白看!
瞎子点灯,白费蜡。
可他不在乎,至少还能在县政府门前待着!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漫长的等待总是难熬的。
好不容易等着国家机关干部基本上都进去办公室,时间差不多两点四十左右,机关单位就是这样,谁让他们是人民的公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呢?
哦,对了,绝大部分是对得起人民赋予的权力。除了极少数害群之马,全心全意为人民币服务,吃的肥头大耳的,好像农村腊月过年宰杀的年猪,死猪不怕开水烫。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他径直的走进办公楼二层靠左边第二间,熟门熟路的。看见办公室门开着,还是那个中年妇女,坐办公室的,也不知道姓甚名谁?好像与他无关紧要,要紧的是看他分配的具体情况。
从面相看,她不是省油的灯,眉毛竖起,下巴尖尖的,鼻子弯如鹰鼻。
“您好,烦劳您查一下任天行的分配了吗?”诺诺的问一句。
“等一下。”一边慢条斯理的翻阅着件。过了几分钟,“还没有最终确定,最后一批还没敲定,不过,不过……有这么一个件。”
“件内容是鼓励未就业,未分配的大学生自主择业,或者创业,政府会一次性补贴一千五百元人民币,一次性付清。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哦,哦。”他脑海里不停的放电影似的想着,拿钱走人,等待分配,等待分配拿钱走人……
“我选择自主择业,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不需要办手续,过两周后来领补贴一千五百元签字就可以。”她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笑容,一股邪气凛然,笑里面藏着锋利的刀,直逼他而来。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他的分配名额是有人从中斡旋,做手脚,挪用给别人,好像是这逼女人的亲戚。
因为我的档案不见了,而且户口也不见了。档案室的办公人员说早已经提走了。
只要人心坏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是敢作敢为,只因为钱眼里有光,有火。
事情就这样经历一番风雨,他内心孤独的。多么渴望有一个人陪伴,人生的这条河,驿站紧要三关,出谋划策。
一切还是徒劳的,自己的苦难,自己的路,靠自己选择,哪怕未来的路上是陷阱,把他掉进万丈深渊,摔死,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国家铁饭碗,就被他轻松的一句话给彻底疯狂砸了,如同疯狗一样,乱叫。
他心里莫名其妙的难受,同是天涯,明月刀却不同,为何要拼命的跳农门,学知识,天下之大,难道没有他容身之处。
傍晚的风吹拂而过,凉爽,肚子也不听使唤的叫了起来好歹西北风吹得猛一点,连同土雾,吸进嘴里,自己仿佛又有力量了。
进山的土路依旧那样,晚归的泥瓦匠们骑车二八大杠,蹒跚在乡间土路上,乘着晚风,回家。
他和他们不一样,至少自己内心深处想,我是有化的,怎么能和你们一起相提并论。
他想着明天早上劳务输出培训单位的费用,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左右兜兜,空空如也。
这才加快脚步,向着杏树坡走去。
老爸老妈辛苦劳动的粮食又要遭殃了,唉,没出息的东西,烂泥巴扶不上墙。啥时候活着像个人样?
他听见后面有人叫他的名字。只是刚才思想跑火车,懒得理。
“逃娃,你干甚去了?”声音是熟悉的。
“哦,尕爸,去了趟县城。”他看见尕爸推着轻便自行车。
“还没分配吧?眼看就要还款呢,唉啥时候才能分配,抓紧时间还了,背利息的很。”
或许尕爸是好心,替我着想。
不知怎么的,打心眼里,一点没有感激尕爸。心里发声:“放心,侄儿还年轻,那点钱还是还得起,过不了多久,一定要走出我曾经苦难的,深沉的黄土地,还有那杏树坡,放心。”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虽然脸不值钱,至少能让他感到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