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了不干了,我累了。”
我把手里的抹布一扔,躺在了木质的硬沙发上,直视着头顶的灯。
白色的正方形灯罩,内部的灯泡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散发出黯淡的光线。
“这个灯该换了吧,怎么这么暗?”我问。
“你也不想想,我们有几年没回来住了。今天就先凑合一下,我明天叫人来换,满意了吗,我的大小姐。”
我妈也累了,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妈,晚饭吃什么呀?”
“啃点面包吧,我懒得开火了。”
我妈对做菜这件事一直是爱不起来。
从小到大,她总是跟完成任务一样一顿乱炒。
我们嫌弃的话,她就会说让我们自己去做,她不想伺候了。
但她还是包揽了所有跟厨房相关的事宜,然后骂骂咧咧地带着恨意把锅具翻得震天响,都快冒出火星子了。
我爸是个典型的甩手掌柜,除了工作,他在家里就是个隐身人。
她不想开火,我也不想走进厨房,我们只能啃着干硬的面包,解决了晚饭。
村里安静极了,没有车流声,没有吵闹的广场舞声音,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今晚我们就睡楼下的客厅吧。”我妈说。
我环顾了一下客厅四周,唯一能睡的地方就是这张坚硬的木质沙发了,但是我睡不了,太硬了,这跟直接躺在木板上有什么区别。
我妈把厚被子往沙发上一铺,就是一个简易的床垫了,再扔上一个枕头和盖被,今晚的小窝堪称完美。
好在我早有准备,我把行李箱摊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充气床垫。
它是我去年在网上买的,那时候露营之风盛行,我给自己配了许多装备,期待着和好友们能去大自然中放松。
现实无情地浇灭了我的向往——一周要上六天班甚至是七天;朋友嘛,渐渐都不联系了,最后彻底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曾经我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最后去了不同的城市读大学,就再也没联系了。
很可惜。再坚固的友情在奔流不息的岁月面前都不堪一击。
不知道她还住在这里吗,等我们安顿下来以后,我需要去看望她吗?
算了,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再说吧。
今天终于让闲置已久的充气床垫有了用武之地,我一直内疚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还有这么神奇的床垫啊。”我妈发出惊叹,“怪不得你上班这么些年,归来仍是一个穷鬼,钱都花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上去了呗。”
“可以不扫兴吗……”我嘟起了嘴。
“好了,今晚也没什么事,早点洗洗睡吧。”
我妈完全不理会我的小脾气,自顾自地说。
洗漱完毕,我们躺了下来。
月光透过暗绿色的窗帘钻了进来,把室内照得有些亮堂。
我和我妈都是夜猫子,平时要到晚上十二点才上床。
我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晚上九点,我们注定是睡不着的。
我在床垫上翻来覆去的,发出吱呀吱呀的摩擦声。
“妈,你说,今天那个村主任怎么慌里慌张的,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妈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