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几次张口都没能插上话,最终无力地叹了口气,喃喃道:确实非常公平,只有一个技术性问题。
鲨鱼来了兴趣:什么问题?
万长他妈死了 。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秦川在某方面的名声或者说口碑,鲨鱼无声地做出了一个哦字口型,忍不住求证:所以你和他母亲?
万长冒险扶棺回国,随即被警方困在了境内,据我所知目前应该藏在华北。秦川又叹了口气,说:但我曾经发过誓,除非死后入土,否则绝不再踏足国境线半步。
周遭死一样的安静。
所以很抱歉,秦川面对眼前黑洞洞的枪口,无奈地摊手道:开枪吧。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动,风吹过集市满街狼藉,横七竖八的死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鲨鱼那双灰蓝色的瞳孔一眨不眨盯着秦川,那双眼睛令人只要一瞥,便会从心底里腾地蹿出满腹寒意。
你叫我开枪,他颇有深意地重复,笑着问:你确定?
不用他吩咐,刚才那名端着平板电脑的手下在屏幕上一划,下一段实时视频出现在秦川眼前
车辆川流不息,行人摩肩接踵,马路对面的大门上清清楚楚写着蓝底白字招牌建宁市公安局。镜头停顿两秒,似乎是刻意让秦川有机会把这几个字看清楚,随即转向不远处人行道边的一辆银色g65,只见车窗降下一半,一名裹着灰色风衣相貌非常雅的年轻人正坐在驾驶位上,手机荧光映出了他那张无比熟悉的侧脸。
确定,非常确定!秦川沉痛而激动地:我已经做好了为他隐居祷告终生吃素的准备,快动手!
不再等等? 鲨鱼笑问。
下一刻,画面又微妙一转建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严峫出现在镜头里,脸上隐约带着笑意,大步流星地穿过街道,径直走向g65,衣角随风扬起毫无防备的弧度。
秦川:
足足半晌沉默,鲨鱼戏谑道:还那么确定吗?
秦川低下头,良久后用力搓了把脸,长长吁出一口气。
你要是早几年这么问我,或许答案会跟今天非常不同,但我现在却突然觉得国境线也没那么不容易过了。他真心实意地说:毕竟我这个人,大家都知道我从来都是把发誓当饭吃的。
鲨鱼爆发出大笑。
几十把冲锋枪在喀拉声中齐刷刷收了起来,秦川终于从躺椅上站起身,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地道:不过我做掮客价格不便宜,要是这趟不收费,传出去以后就再没法收费了,搞不好以前那些被宰过的主顾还得有样学样,排队上门来轮流爆我的头。所以或多或少你都得给点,算是我被你雇佣了,以后还能在道上立身反正你有钱,要么咱们先付个定金,成吗?
这话说得很合情合理,鲨鱼收住笑容,上下打量秦川,只见他除掉眼镜的遮挡后更是满脸无辜,料想这个手无寸铁的前刑警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便淡淡地道:可以。你想要多少钱?
谁料秦川挑起半边眉梢:我不要钱。
他转身踩着满地碎砖瓦砾,走向刚才被冲锋枪打得七零八落的店铺,浑然不在意碎成蛛网的玻璃门和塌了一半的柜台。明暗里无数武装枪手眼睁睁盯着他悠闲的背影,只听里屋传来老式打印机咯吱咯吱的声响,少顷秦川拿着一张画像掀帘而出。
一名枪手接过画像,警惕地疾步倒退,将画像递给鲨鱼,后者当即意外地噢了声:
不是女人?
秦川:
他妇女之友的美名大概已经冲出建宁走向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