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少荃打算去车里拿甩棍砸门的时候,大门突然被用力推了开来,周萍从门缝探出脑袋。1t;gt;
“是院长吗?”1t;gt;
“对的,怎么大热天的把门窗都关得死死的?”1t;gt;
“唉,自从哨所生了那档子事,我妈就嘱咐我别开门窗,院长快请进吧。”1t;gt;
李少荃走进玄关。玄关内侧十分阴暗,闷热的空气当中不时传来廉价檀香的味道。没铺木板的地面一直延伸到屋子里面,周萍是“便利店茶话会”成员周洁的女儿,虽然只比李少荃大三岁,但极其疲倦的面容却让她看起来十分衰老,好像比李少荃大上一轮似的。1t;gt;
周萍虽然嘴里感谢李少荃在这种大热天特地赶过来出诊,但眼神却十分空虚。记忆中的周萍向来是个身材肥胖有没什么精神头儿的人,这种印象至今依然没变。就在要走到卧室门口时,房间里面传出话声。1t;gt;
“院长来了吗?快请他进来。”1t;gt;
李少荃朝着周萍点点头,走进最里面的房间。这间房间面向厨房,布置得像一间储藏室一样。摆着一张小木床的房间里面铺了一地棉被,坐在棉被上面的人就是周萍的母亲周洁。1t;gt;
“来来来,请随便坐。”1t;gt;
周洁的脸庞堆满了笑容,消瘦的身躯与丰满的女儿正好形成一个对比。内心叹了口气的李少荃走上棉被,好不容易在小小的房间里面挪出一个容身之处。房间里的空间之所以会这么狭窄,主要是房间里十分杂乱。又像神龛又像佛坛的巨大摆设几乎占了房间一半以上的空间,前面还摆了一只火盆一般大小的香炉,炉内焚烧的檀香薰得整间屋子都是香木的气味。除此以外,房内还摆了两只被油烟薰得漆黑亮的柜子,里面放了好几只用途不明的小东西,上面都积满了灰尘。1t;gt;
李少荃将注意力从房间里面的摆设拉回来,打开黑色的公事包。1t;gt;
“哪里不舒服?”1t;gt;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全身热,就是难受。”1t;gt;
说话的周萍脸色却十分红润,看起来比李少荃今天看诊的其他病人都健康多了。1t;gt;
“体温你测量了吗?”1t;gt;
李少荃将体温计交给周洁,他知道屋子里没有体温计。周洁经常请李少荃出诊,然而她从来不拿坐垫给李少荃坐,也不倒茶招待客人,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滔滔不绝的唠家常。待客用的坐垫恐怕早就从这间屋子消失了,李少荃甚至还怀疑周洁家中到底有没有茶杯。1t;gt;
周洁忙不迭的接过李少荃手中的温度计,塞在自己的腋下。等到李少荃量脉搏并且测量血压的时候,周洁终于开始谈起与哨所有关的话题了。她提到警车从便利店门口呼啸而过的事情、住在哨所的三人生不幸的事情、甚至还提起她对陈氏夫妇以及刘玉辉的个人评价,说得是口沫横飞。周洁给人的感觉是个沈默寡言且内向阴沈的老人家,然而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像这样滔滔不绝的对李少荃展开疲劳轰炸。无奈的李少荃只好随口敷衍她几句,看诊的动作相当机械化,毕竟李少荃认为对逝去之人进行议论是十分无礼的行为。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法律的话,李少荃肯定自己会直接把她说得唾沫横飞臭嘴打烂。1t;gt;
周洁是村子里有名的吝啬鬼,直到现在还从经常去山里砍柴回来烧火,洗澡的时候也都是到附近的澡堂洗霸王澡。不过说也奇怪,她虽然连花一毛钱都要精打细算一番,却常常要求李少荃到家里出诊。关于周洁这种奇怪的行为,村民们有三种说法。一是周洁很享受命令医生——精确说来应该是大城市回来的高材生到家里来的感觉,二是她觉得前往医院的话,一定会被逼着做各式各样的检查,然后被迫支付许多不必要的检查费用,所以她才不愿意到医院就诊。三是她就是个单纯的老变态。不管真相到底为何,常常来出诊的李少荃很少现周洁有任何身体不适的状况。每当村子里出了什么大事,周洁就会要求李少荃出诊,而且就算身体哪里不舒服,她也拒绝李少荃的治疗,更遑论是服用药物了。舍不得花钱的周洁当然没有医疗保险,母女俩守着不算大的田地,靠着村民们的好意施舍而活。1t;gt;
李少荃大致检查了一遍之後,告诉周洁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状。1t;gt;
“真的吗?那就怪了,最近总觉得提不起劲呢。”1t;gt;
周洁话声刚落,立刻往前迅探出身子。1t;gt;
“听说陈娟的儿子陈峰也过世了,该不会跟哨所那件事有关吧?”1t;gt;
“什么?”1t;gt;
“这阵子接二连三的出人命,你不觉得这件事大有问题吗?再说陈峰是死掉的陈志强侄子,我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陈家的人现在就只剩下陈志强和陈娟两兄妹而已,他们原本可是五个兄弟姐妹呢。其中三个人英年早逝,真是人丁稀薄的家族。”1t;gt;
李少荃叹了口气,整理手边的听诊器。1t;gt;
“我不是很喜欢讨论这些事情,你该不会想说他们的死与什么妖物有关吧?”1t;gt;
周洁的表情有些诧异。1t;gt;
“同一个家族的人一下子死了三个,不是妖物是什么?肯定是有妖物啊”1t;gt;
“刘玉辉老爷子也去世了。”1t;gt;
“哼,刘玉辉那老东西跟陈氏夫妻就像一家人一样,搞不好就是被带衰的。”1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