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变得尴尬而奇怪,刘伊绞尽脑汁不知道敲点什么合适,那边严开小眼巴巴等着发落。半晌,刘伊抛开这个算不明白的赔偿金,皱眉道:“那刺杀我的人,也是你一早让西河门安排的?这对不上啊。”
严开答道:“事已至此,严某已没什么可搪塞的,类似角色,在不同青楼,酒肆,西河门都有暗桩,且经营多年,刺客组织也需要情报,往往都是一起做的。我毕竟在荆州地界算有点头脸,跟水面下这些组织也有往来。这次用他们的人,也不过以情报换取而已。”
好吧,刘伊听明白了,有个不知道会不会大鼓的西河门,是这年代做杀手和情报贩子的团伙,跟胖子有交集,胖子请他们出手,给他们想要的信息。成了,有报酬,败了,按组织风格就是杀人灭口,反正这年头人命不值钱。而胖子这里,最值钱的,不是粗粮就是盐巴,对刘伊来说毫无价值。
正在叹气,突然想起一事,既然晚星不是胖子手下,那么将她放在玉堂,此刻西河门该有所察觉了吧。。胖子也说了,人命不值钱,看他们的做事也真的是这样,心中凉气直冒。一把拉住严开衣领,快速说道:“赔偿先欠着,我要保昨夜二女性命,来得及吗?!”
严开苦笑:“看先生无恙,即知晚星任务失败,以西河门风,失败就是死,我也无力干涉,至于月华,若她不碍事,应不至死。此刻再赶回玉堂,晚星必然不在了。身份败露自有组织人接走或。。解决。”
刘伊闻言,拉住严开,此时武学和飞行的时间都还没超时,同时进入状态,几乎是带着严开贴地飞行,毕竟光天化日,在天空飞动静太大,一旦西河门发现惹了这么个角色,全体隐匿,反而无处可寻。严开二百多斤的肉,被刘伊一手拉着,速度如飞,更是让他心中大凛,对自己刚才没有贸然动手非常满意。
此刻不管什么原因,一流先生要保二女性命,至少不是个嗜杀冷血之人,或许自己还有条生路,要不还跟自己谈啥赔偿,自然心中大定,暗中使劲,想分担点刘伊的负担。
就这样,二人以极短时间再返玉堂。刚到大门,就感到里面的慌乱,刘伊随手抓住一人,问道:“如此慌张,何事?”
那人想挣脱刘伊手掌,发现纹丝不动,只好回答:“我们的内院走水,得马上赶去帮忙,公子快松手!”刘伊松开此人,继续拉着严开,奔向月华住的小院。
还未走近,就已闻到烟味,烈日当头,更觉炙烤。待临近小院,可不就是月华的院子。火势冲天,院外端着水盆水桶的伙计杂役,根本无法入内,只能就近泼洒,避免火势蔓延。
刘伊此时是武力不是金身,哪怕能让时间静止,也做不到火中往返,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旁严胖子看到刘伊脸色有些狰狞,实不太理解刘伊对二女的重视,说白了萍水相逢,顶多有一晚露水情缘,其中一位还企图刺杀。按当时观念,粮食比黄金贵,但凡吃得饱饭,就有女人跟你走,稍有些保障,更是可以挑肥拣瘦,以严开这种,只要他想,可谓是随意挑选夜夜新郎都不夸张,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位刚出山的神人,脑袋里咋想的,难道是山里没有女人?
这念头刚一浮现,突然想起刘伊手切生铁,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驱散。然后略有忐忑的说:“那个,先生,我知道一处西河门联络的地方,要不去。。”
话音未落,刘伊已经又抓住严开,沉声蹦出俩字,带路。
刘伊盘算着两个技能的d,武力是上午见严开时开的,基本差不多了,飞行是来的时候开的,应该还够。一路无话,在城南一片看着像贫民窟的区域,此处房屋不论规模还是用料,比城东所见差得很远,漏风漏雨的残破屋顶,木片遮挡的窗户随处可见。甚至严开停脚的地方,刘伊都分不太清是个住家还是个祠堂。
木门紧闭,周围杂草丛生,人员稀少,衣着破烂,有站有坐,乍看无精打采,稍稍留意,还能看到不少眼中透出的贪婪和狠毒。随后严开也不多话,指指墙头一跃而上,刘伊正要飞起,就听院内乒乒乓乓,隐约有人受疼暗哼,半分钟不到,门开。
严开躬身请刘伊入内。进院一看,还以为到了丐帮地界,地上躺着四五个人,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由于天气炎热,有的人干脆赤着身子,仅在腰间裹片破布。反正身上脏的也看不出皮肤本色。
“哎哟,不知严大人为何治罪啊?”一个沙哑缓慢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那个啊字还拖了个长音。
严开也不啰嗦,直接开口:“昨夜玉堂行事,我要那个女的。”
此时从屋中慢步走出一人,面带重纱,笠帽盖头,看不见脸,身上也是破衣喽嗖,桀桀笑着:“怎么?严大人是上门问罪还是要杀人灭口啊,我西河门做事,事成收尾款,未成不退钱,规矩如此,就算曹孟德来此,也管不到呀。”
刘伊微微皱眉,依旧没有言语。严开接着道:“谈笔买卖。人给我,价你开。”
蒙面人笑声犹如指甲划在黑板上的动静,干笑半晌,说道:“严大人是来开玩笑的吧?西河门做生意,只接人头,卖艺,不卖人。”
严开面色一沉,搓手冷笑道:“西河门,荆州九郡,共七个分堂,地字头堂主一个,刑堂知客一名,小鱼小虾五十挂零,而你,在其中多说排到七八位,你们大概是忘了严某做什么的了?”
蒙面人声音拔高,厉声道:“严开,就凭你?要和西河门作对?你扛得起么?”
严开正要开口,刘伊心中不好的预感渐浓,心头火起,沉哼道:“魑魅魍魉”
瞬间再次开动武学技能,时间骤然减速,此时毫不保留。抬头,眼前的蒙面人身上是绿色的260,难怪敢和严开叫板,大概是知道严开底细,唯独不知道这胖子隐藏了实力。就拿你试试200多是什么概念吧。
一步向前。若说当晚晚星踢腿,在刘伊眼中几近静止。这蒙面人的确要好一些,起码判断出刘伊实力不俗,想要快速后退,只可惜仅退后不过一米多,就被刘伊追上,一脚踩断腿骨。
退回原地,刘伊站定不语,严开依然老神在在,这一切,若在常人眼中,就是眨眼之间。蒙面人栽倒地上,眼中恶毒神色渐浓,凄厉咒道:“严开!入了西河门,死是何物?此时我方早有人将消息送出,不管你身边是谁,不死不休!”
严开轻叹一声,回身对刘伊鞠躬道:“唉,先生,这群人就这德行,跟茅坑石头一般,即便用刑,也问不出什么,晚星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
蒙面人听闻,惨声嚎道:“嘿嘿嘿,不就是要人么,我们早已对她实行家法,连她同房贱人也一并了结,此时就在后院,嘿嘿,你们自己去接吧!”
严开一把拉住要动的刘伊,沉声道:“先生稍等,我去看看。”说罢,身形晃动,穿厅而入。
刘伊感到自己身体有些发抖,活在太平盛世,平时连恐怖片都不看,哪里见过这些草菅人命的打打杀杀,从心底涌起的恐惧,连无敌武力都无法阻挡。
片刻后,严开快步回来,在刘伊耳边轻声道:“先生,二位姑娘。。已遭毒手,场面可怖,先生还是不要去看了,严某差人给二位姑娘厚葬了吧。”
刘伊觉得情绪有点恍惚,好像梦境不稳要崩塌碎裂的趋势,身子抖得愈发明显,却还是忍不住迈步向前,未曾低头多看蒙面人一眼,穿过院子。眼前景象好似地狱。
一口大缸破碎一地,应是严开击破。晚星尸身血水混杂着不明液体湿漉漉平放地上,身上无衣,四肢被利器砍掉,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也只余血洞。只剩下早上被刘伊揉得乱糟糟的头发依稀表明着身份,竟是被制成人彘。而一旁月华,显然生前遭尽凌辱,身上尽是干涸的血,双臂呈不自然的弯折,被利器划了不止多少条,有的深可见骨,血已干,那双丹凤眼死不瞑目,呈现一片死灰色望着天空。
刘伊攥紧拳头,闭上眼睛,身体无法遏制的颤抖。从未见过如此凄惨景象的自己,大脑已经有些短路,身边严开面容肃穆不敢多言。
片刻后,刘伊仰天长啸,武力达至巅峰,啸声中自刘伊为核心,一圈圈气浪轰击在周边事物,所遇桌椅板凳,房屋瓦片俱为齑粉!严开在感觉不妙时早已把功力提到最高,匆忙躲避,即便如此,依旧被气浪震出一口鲜血,狼狈不堪栽到院外。长啸声中,二女的尸身也随之渐渐化去,悄然不见,只余下不知是骨粉还是什么,阳光下闪耀着星星点点,漂浮在刘伊身前,久久才散。
站在废墟之中,刘伊脖子上的小黑金字塔此时放出灰蒙蒙的光,罩住刘伊身体,仿佛是安抚他的精神。刘伊一震,想到昨夜今晨,用力手握小黑金字塔,意念问道:“可否回档?”
没有回应,再问“可否回档?”
没有回应。刘伊喃喃道:“这特么不是个梦吗?那我给她们报仇何用?难不成需要我再挂一次,才能换个回档?”当刘伊再问无果之时,淡然说道:“我意已决,不管这个梦咋回事儿,哪怕只是个梦,我也希望她们好好活着,虽然萍水相逢,那也是两条命,即便是梦。。。”
说罢,刘伊抬手,用尽力气拍在自己头上。梦尽,醒来。。
像昨天一样,这次不是心口疼了,脑袋嗡嗡的,刘伊估计可能真狠狠的自己给自己一下子拍醒的。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水,蹒跚下地,尿尿洗漱,带上口罩,出门上班。
街面上人很少,氛围弄得跟生化危机似的,不少人都带着帽子口罩甚至护目镜,彼此隔着很远。这波疫情啥时候是个头啊,听说国外更夸张。如今国际航班都停了,国内也几乎不让流动。刘伊的岗位原本需要经常出差,拜访客户,现在也都改为网络会议,每次开会,看着视频里上半身人模狗样的甲方乙方,刘伊总忍不住想他们下面是不是只穿了个大裤衩子。
上午俩会,大家唇枪舌剑,为了百分之零点几的分佣辩个不可开交。下午俩会,一个内部一个外部,内部的,领导依旧是督促大家的工作进展,对当前形势表达了忧虑,语重心长的教导各位同事要重视疫情的严重性,重视生命,阿弥陀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对了,领导说自己是有宗教信仰的,纯的。虽然不知道信了这个为啥还能吃肉喝酒好色,刘伊不懂,刘伊也不会问。安静的听着领导不着边际的喷,一边炫耀着自己大家谁也没见过的过去,一边点评着眼前这些同志们的一无是处。各位同仁还要配合着笑脸相迎。偶尔趁着领导在白板上写写画画,互相交换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必须承认领导是有两把刷子的,早年间有位哲人说过:能当你领导的,必然有某个地方有过人之处,你没找到,仅仅是没找到而已,不要不服气。
而现在刘伊起码找到了一个自己干不出来的——领导用三寸不烂之舌,给集团画了一张大饼,用这张饼,换来了数千万的费用。而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的刘伊,稍稍盘算就知道,这张大饼,恐怕连点渣都弄不回来,换成自己,绝逼没勇气给集团画。所以,自己不如领导。消停干活吧。
推辞了几波同事找自己抽烟,揉着太阳穴,感受着脑袋依旧嗡嗡的隐隐作痛,刘伊工作间隙在电脑上搜索着,“西河门”,没有结果。事实上,中国可以献记载的历史,唐宋才陆续丰富一些,三国时期由于战乱不断,留下来的东西非常稀少。很多无据可查。拿西河门来说,这个词儿最早能查到的,还是唐代的公孙大娘,就是那个剑器舞四方的,据说就是西河门的。没成想,竟然在三国时期就有了,难怪在古大侠的小说里,经常提到,最久远的业务,就两种:杀手,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