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可以了!”
贺栩出声的瞬间,秦绝反手收刀,拇指抵刀柄,刀刃贴紧衣袖,同时急急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一只手还高举着的梨木雅子颤颤巍巍地把手收回,垂下头,双手在胸前时而扣紧时而轻轻搓动。
“吓到了?”秦绝话语表露着关切的意思,语气却毫无波澜。
梨木雅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努力露出个笑容。
“虽然有被吓到,但是、秦先生的演技真的很厉害呢。”她还在发抖,吸着气小声用倪语说。
“害怕就害怕,这种时候不用想着夸赞了吧。”
秦绝低头在另只手的袖子上擦刀,语气有些不耐烦。
“麻烦的女人……”
她嘀咕了一句,给同样懂倪语的汤廷听得满头问号,脑内自动出现一个表情包。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jpg
然后看了看秦绝拿刀刃在衣袖上反复抹净的动作,那个游刃有余的熟练劲儿,嘶。
你厉害,你说的都对。
汤廷不动声色地再次退远。
拍摄停止后,刚才那瞬间飙升的施虐感逐渐占据上风,秦绝啧了一声,眉心额角隐隐作痛。
这处实景民宅的玄关很窄,也就两个人并排那么宽。梨木雅子就在对面,秦绝后背贴墙,仍觉得距离太近。
烦。
想见血,想杀人。
秦绝用力呼吸了两次,眼睛刻意垂下不去看人。
这地方太窄了,不只玄关,客厅和半开放的厨房里都挤着摄录美三组的人,交谈的声音、呼吸的动静,甚至不同人身上淡淡的烟味和香水味,都被敏锐的感官录入大脑。
秦绝本能地绷紧了身体,后背微弓,脚跟朝向房门,刀刃紧贴在袖后,手指缓缓转动刀柄。
冷静点。
她在脑子里对自己说。
现在不需要杀人,想什么呢。
这些人不会突然围上来,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情绪中没有恶意,只是存在于这里而已。
秦绝不断地重复着,手臂上的青筋隐隐迸起。
“来,过来。”贺栩叫人。
秦绝闭了闭眼,令眼眸里那抹血色褪去,起身和梨木雅子走进演区。
接下来这场戏要拍什么,她和梨木雅子都清楚。
秦绝把刀放回厨房,边走回来边脱外套。
同样脱了风衣的梨木雅子趴在沙发旁的地上,贺栩在她旁边比对镜头的位置。
“清场。”
秦绝看着梨木雅子在地板上挪动的背影,突然出声。
这话是望向汤廷说的,态度和语气不算客气。
但周围的团队都知道秦绝是沉浸式演绎,即使心有微词也不会在明面上讲出来。
汤廷接触到她的眼神,心下一怵。
这么凶残的人真是个女孩吗,说出来谁信啊……
他牙根发酸,反应倒是很快,指挥着可有可无的人员离场。
贺栩没有什么动作,像不知道似的继续给梨木雅子讲戏,态度本身就是种默许。
民居是倪省常见的单人公寓,地方不大,进来的团队已经能简则简,梨木雅子和秦绝又都没什么助理,不占地方,此时汤廷带着几个现在用不上的人离开,顿时空间更加开阔,感觉舒畅许多。
为了保证演员隐私,也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拍摄情绪,大尺度戏时清场在业内是不成的规定。只是很多剧组看人下菜,若是演员不出名或没背景,那在场的人也不介意蹭一蹭眼福,甚至导演和造型师都会趁机动手动脚,以讲戏或调整衣装的名义揩油。
被骚扰的演员无论男女,都不方便阻止或出声。一旦表露出抗拒,对面也只会惊讶地表示“在干正事,你想多了”,遇上人品和脾气都不怎么样的,还会当场开骂说你心思不正,影响拍摄不说还动不动就污蔑别人。
更次一级的,就会倒打一耙,义正言辞地“教育”演员不要借机勾引,并借这个由头当场换人,叫下一个候选演员,把这个“不懂事”的赶出剧组。
不仅如此,其他人还会疯传流言,当事人越是委屈纠缠,他们越能把你的名声抹黑到亲妈都嫌弃得不让进家门。毕竟这一行竞争激烈,能多搞掉一个,自己就能多一份机会。
一来二去,为了挣几口饭钱和不得罪人,被占便宜的演员只能尴尬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