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十六公主夫妇按制回国公府过年。有了年前的那次拜访,国公府上下对这位新晋少夫人也不再陌生。
年三十守岁的时候,殷祁又赏了平翎公主不少好东西。珠宝、绸缎、名家字画,应有尽有。赶着过年,大周边陲、仰仗周天子威严的邻国都送来了不少当地的特色玩意儿。西疆的乌术国进贡了红玉手串和发簪,都是经过高僧开光的吉祥物。
往日里这些物什都是由皇后直接分配的,今年因了平翎公主新嫁,存了私心的皇帝陛下特意让皇后娘娘留了手串和发簪各一件,放进了赏赐殷菱臻的单据里。
不过皇帝陛下大概是想不到的。他这女儿比泼出去的水还过分。赏赐的盒子前脚进了公主府,才过了一夜,就被殷菱臻着人放进了拜访国公府的礼单之中。除了那明显是一对的红玉簪子和手串,平翎公主今年的压岁礼物全数用于孝敬公婆小姑。至于手串和簪子,自然是当做了与驸马一人一件的信物了。
也幸亏了这一举动,才不至于让这些礼物在见到张纪蒹那一大家子亲戚的时候显得过分单薄。
虽然殷菱臻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她显然还是错估了形势——就连张纪蒹自己也未曾料到。当两人下了马车,随着管家来到客厅时,厅里已经黑压压装了十来个人了。那些人坐的坐、站的站,气氛其乐也融融,欢声笑语不断传来。
“呀,是九郎回来啦!”坐在最门口的,是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她的小腹微-隆,已经有些显怀。她率先发现了张纪蒹等二人,喜不自胜得喊了一句。
这一声之后,厅里的人都停下动作,前前后后得起立站成几排,朝张纪蒹身后的公主殿下拜倒。把前一秒还因为早上驸马那一句“带你回婆家”而喜不自胜的公主殿下吓了一跳。
但好在公主殿下是见过许多大市面的,虽然没有心理准备,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些都是张纪蒹的亲人。她很快镇定下来:“诸位快快起来,今时今日可没有什么公主的!”说完又扯了扯张纪蒹的袖子,唤道:“夫君,还不为我介绍一下?”
“这是臣的几位姐姐和姐夫。”张纪蒹说道,将最开始说话的那位扶了起来,“七姐,不是说有孕不回来了么?”
这七姐是三年嫁到雍州王家去的,入秋时传来消息说是怀了孕。想着路途奔波,老太君便让今年不要折腾了。
“本来是这样打算来着。”七姑娘叹了一声,眉眼一挑,“可谁叫某个不省心的终于有了媳妇,我这做姐姐的能不回来见见么?”
“你弟妹又不会跑。”张纪蒹憨憨然一笑,“明年带着侄儿来见不更好?”
“贫嘴!”七姑娘嗔了一声,上前牵了殷菱臻的手,“刚到家便听到母亲说了殿下的好。臣女名唤纪棠,在家中排行第七。要是殿下不嫌弃,就由臣女来为殿下介绍一下这一屋子吧!”
殷菱臻从未见过如此和睦的一大家子。像张纪蒹出身的这种家庭,虽然与皇家不同,但往往差别不会太大。可显然是她自以为是了,在张纪棠的一路介绍之下,她才发现张纪蒹之前说得绝对不是虚的。张家的姑娘们对张家这唯一的“小子”是打心里的宝贝。只是一想到这唯一的小子其实并不是小子,殷菱臻心里还是不由为之一酸。也说不上是为谁。
之后一大家子在林氏的主持下吃了顿团圆饭,下午时凑了几桌玩起骨牌。张家系武将出身,几位姑娘们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点也不像京中其他几家的小姐那般扭捏。玩起牌来自然是兴之所至。
到了傍晚,殷菱臻的筹码已所剩无几,便退下桌来。颇有兴致得去寻在一旁和几位姐夫探讨国家大事的张纪蒹来。
“怎样?”在张纪蒹心目中的殷菱臻是很会玩的。不过想到自己那几个姐姐是属于玩起来认真到六亲不认得人,她还是决定先关心一下公主殿下的小心情。
“输光了。”殷菱臻努努嘴,倒不见得生气,只不忘朝自家驸马撒娇,“姐姐们赢得,我要从你这补回来!”
张纪蒹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说道:“姐姐她们有时候不太注意,你别往心里去。”
殷菱臻怎么可能生气?就在这一下午轮流上阵的游戏中,姐姐们可是说了许多张纪蒹幼年时的事情,高兴还来不及呢!她瞪了张纪蒹一眼,低声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小心眼的娇贵公主吗?”
“臻臻心胸宽大,自然不会计较。”张纪蒹无措,小声赔着不是,“我也没想到她们今天都回来了,不是怕你不适应么。”
“以往和十二十三她们还不是就那么相处。”殷菱臻道,“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姐姐们难道还能比那对双胞胎难缠么?”
张纪蒹摇摇头:“我对那两位殿下也不熟的,不好评判。”
“正好明天她二人约我小聚,带上你啊?”殷菱臻挑眉。
“不好。”张纪蒹皱着眉头,“虽说是你的姐姐,但毕竟是女子,我还是应该避嫌。”
殷菱臻本也没想把张纪蒹真介绍给那对双胞胎,谁知道要真让那两只“凶兽”见过她的小白兔驸马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