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话音落,飞廉与月夕均是一怔。
须臾,便见飞廉拱手上前,毕恭毕敬地说道:“是!”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定是顾潇然招惹了帝辛,像月夕这样精明的女子更是不难看出几分端倪,可她却只是十分浅淡地抿唇笑了笑。
直到看不见飞廉的身影,月夕方才将目光转向帝辛,缓缓俯首道:“主上。”
帝辛凝了她一眼,须臾转身进了屋,撇下淡漠的一句:“进来说话。”
月夕跟随帝辛进了屋,一眼便见到地上的狼藉,又是淡淡一笑,越发好奇那个女扮男装的萧然究竟与帝辛是什么关系,为何能令他如此气愤,即便如此却依旧舍不得杀她。
见帝辛在案几前坐下,她也踱着步子靠了过去,须臾在帝辛身前跪坐下来。
“主上,四成贝币已运往孟津,还有四成运往牧野,剩余的部分留作天下第一楼周转所用。”说着,月夕在宽大袍袖里拿出一沓折迭工整的绢帛置于案几上,尔后又说道:“这是账簿,您请过目。”
帝辛缓缓拿起账簿撑开,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天下第一楼这几个月的盈利与支出,尔后将账簿折迭工整后说:“你做的很好。”
“谢主上的信任,能为主上效劳是月夕的荣幸。”
“近期让飞廉去孟津走一趟。”
“那牧野呢?”月夕问道。
“你去。”帝辛凝了月夕一眼。
月夕微微一笑,淡淡地点点头。
当飞廉在客栈宣布帝辛要见顾潇然时,她与箕子二人均是一怔,好在飞廉并没有说出她的真实身份。
“陛下说这次赈灾萧然功不可没,想亲自褒奖萧然,萧公子,请吧。”
顾潇然深深凝眉,昨晚她才与帝辛闹得如此不愉快,今日帝辛为何要急着见她,她狐疑地看着飞廉,想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端倪,可飞廉始终是那个雷打不动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阿然,陛下要见你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就随飞廉将军走一趟吧。”箕子虽疑惑帝辛今天为何没有主动见他,可还是不得不复合着飞廉。
顾潇然长长地吁了口气,须臾点头说:“飞廉将军且先行带路。”
出了客栈,刚走出不远,顾潇然突然拉紧缰绳,马儿适时停下脚步,飞廉回眸,一阵疑惑,还未说话,便听到顾潇然说:“飞廉将军,你先回去吧,我暂时不会去见陛下,如果陛下想通了,不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见他。”
她不认为帝辛见她仅仅是如飞廉所说亲自褒奖她,况且,经过昨晚的事件以后,她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再次面对帝辛,没有勇气去见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她却又不能给她唯一的男人。
“娘娘……”
飞廉的话还没说完,顾潇然便以将马儿掉头:“飞廉将军请回吧,将军把我的话如实说给陛下听即可,驾!”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响过,顾潇然瘦弱的身影已经走出很远。
飞廉微微拧眉,这样一个从不把帝辛放在眼里的女子他也是头一遭遇见,只是一再激怒帝辛,却不是件聪明的举动。
“陛下,贵妃娘娘说让您想清楚,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会主动来见您。”
即便顾潇然不要求他如实说,飞廉也会如实说的,毕竟,他从未对帝辛说过任何一句谎话,虽然,他并不明白顾潇然与帝辛只见就竟发生了什么。
可他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仍旧明显感觉到从帝辛周身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可见,苏妲己这一次是真的激怒了帝辛。
帝辛剑眉紧拧,鹰眸危险地眯缝了下,薄唇亦抿成一条线,掌心收紧,空旷而寂静的房间里那骨节拉伸的声响清晰可闻。
可不知为何,这样的愤慨紧紧持续了片刻,帝辛却突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所有的怒气顷刻消失,一抹无奈印在了眉心深深的川字纹中。
顾潇然那日所说的话一瞬间跃入脑海,‘专宠’是宫中女子的禁忌,她宁愿如此激怒他,却仍旧不愿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吗?
帝辛此刻的心情很混乱、很愤慨、又纠结、又无奈,顾潇然分明丢给了他一颗重磅炸弹,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头痛欲裂。
“她执意要与孤做对么?”帝辛咬紧牙根,一字一顿,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他隐忍的怒火。
“也许,贵妃娘娘有她自己的想法,所以……”飞廉微顿,注视着帝辛的神色变化,见他面色阴沉,便又噤了声。
“她自己的想法?”帝辛轻嗤,眸色一暗,“这样的想法足以让孤杀了她!”
飞廉一怔,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见事情严重,飞廉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更何况他本就不了解情况,唯恐越说越乱。
箕子虽疑惑帝辛今日为何要单独会见顾潇然,可那毕竟是帝辛的命令,他虽有疑问却只能等待顾潇然回来问个究竟。
直到一个时辰后,顾潇然捧着一篮子的葡萄回到客栈,箕子脸上的神情越发疑惑了,他平眉深锁,不明所以地看着顾潇然,问道:“阿然,你不是去了姬庄么,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回来了,咦,为何提了这么些葡萄回来?”
顾潇然咧开嘴笑了笑,叉开话题说:“大人,这葡萄长的真水灵,看着挺好的就买了来。有一样东西,您肯定没见过,保证您尝过一次想一次。”
箕子又是一脸的狐疑,分明知道顾潇然在有意转移话题,却还是对她说出来的话感到好奇,见顾潇然一脸的神秘兮兮,他忍不住发笑:“只是一篮子葡萄而已,我怎会没尝过?”
顾潇然又笑了:“葡萄您是尝过了,可您一定没尝过用这葡萄酿的酒。”
箕子更疑惑了:“这葡萄能酿酒?如何酿的?”别说是尝了,即便听也没听说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