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仔!牙仔!
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从阿壮家的茅檐下急急窜出,响箭般划向寂静的夜空。
随即,一阵翻盆倒柜的嘈杂声,紧随其后在山寨中传开去。
这接连传出的突兀声音,使早已安详入睡的芥子寨男女老少们被迫从梦中惊醒。
壮仔,咋的回事啦?
离阿壮家最近的几户邻居,先是传出簌簌屑屑的起床声,不一会,灯火次第幽幽亮起。
而在灯火亮起之前,和阿壮家只有一墙之隔的阿木伯启窗而问。
他的床就在正对着阿壮家门的自家木窗下。
阿木伯,快来呀,牙仔把他阿爹咬了!
快来救人呀!快来救人!
回答阿木伯的,不是阿壮平时牛哞似的大嗓门,而是阿壮婆娘哭腔中带着颤抖的声音。
等阿木伯和几位长辈急急赶到,前脚刚跨进布满斑驳刀痕的门槛,鼻尖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借着微弱的煤油灯火望去,几人看到敦实如牛的阿壮倒在了里屋的门边上,暗红的鲜血正泉涌般从他的喉结处喷流而出。
阿壮试图用手掌按压住那个让他感到生命流逝的血窟窿,但他没能阻止什么,鲜血依旧从他掌间的指缝中飞溅出来。
他仿似也知道了自己的努力毫无用处,恐惧的瞪大眼睛看着急急赶来的几人,张大了嘴喔喔想要说什么,可所有要说的话都从破了洞的喉咙里跑风了。
他只能瞪大了眼,惊恐而绝望地瞪着。
一旁,阿壮婆娘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无力垂着。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屋堂另一个方向。
那里是低矮的厨房,而她和阿壮的牙仔正一脸血污匍匐在离灶台不远的干草堆上,摇曳的灯火幽幽映着他眼中若有若无的赤红血光。
跟随阿木伯而来的几位邻居都被阿壮的惨状和牙仔的诡异吓得簌瑟发抖,只有早年闯荡过外面世界,又是寨子里唯一魔公的阿木伯沉着脸色将屋内情况看个明白。
发什么愣,快救人!
阿木伯低沉朝身后几人一喊,几人从惊呆中回过神来,相互壮着胆子将阿壮从血泊中扶起。
但对于喉咙破了洞的阿壮,他们却是面面相觑,无从下手。
左顾右盼之后,一人扯了块破毯子将阿壮喉结处的破洞一捂,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安慰着。
那些话不像是鼓励阿壮要撑住,倒像是要他不要挣扎,请他安心走的胡话。
大伙都知道,这样的伤口,在这个离山外最近的医务所也要走上大半天路程的山寨子来说,阿壮已经救治无望。
一个个都傻愣了是不?还不赶紧去村头请张老医过来!
张老医是芥子寨唯一的赤脚医生,据说年轻时在山外边闯荡时,跟个跛脚的江湖郎中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后来就成了屯子里唯一一个能治病疗伤的人。
就在猴子大叔转身急急出了屋子前去村头请张老医的时候,屯中几位长辈和平时跟大壮要好的几个壮小伙点着煤油灯姗姗赶到。
一见屋内场景,一个个脸色骤变。
阿壮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牙仔这是着了哪回子邪了?
阿木伯走近阿壮婆娘时才发现,她胸前半边白花花的奶子竟连奶尖尖都被什么东西撕咬了去,血水已将她半个身子的衣服都染红了。
快,叫个女人来!
阿木伯知道女人的事还得找女人帮忙,虽然这是危急当口,但已经猴老识弓的他还是得避着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