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红砖黑瓦,开满鲜花的院落中。 “瑶瑶,瑶瑶,过来,来妈妈这!”温柔的女声响起,粉雕玉琢的女童抱着长毛兔玩偶,跌跌撞撞地扑进了女人怀中。 “妈妈!妈妈!”女童撒娇似地蹭着女人的衣服,声音中满是依赖。 “哎!妈妈在!”女人摸着女童头上的小辫,白皙的双手泛着暖光。 “妈妈!”纪瑶双眼紧闭,喃喃自语道。“啪嗒!”冰凉的液体突然滴落在她的额头。 “瑶瑶!醒醒!”晏安大声喊道。 纪瑶猛地眼开眼,只觉得脑袋一片昏沉,她抬手将胳膊放在眼上,半晌哑声道:“这里怎么这么黑!” “你终于醒了!”玉佩漂浮在半空。“瑶瑶,趁着那鬼婴还没回来,你得赶紧出去!”晏安语气十分焦急。 纪瑶抬手捶了捶脑门,感觉自己清醒了些。 “鬼婴?”说着她伸手摸了摸,却摸到了粗糙的纹理,像是木头。“晏安,我现在在哪?” “在木桶里,你忘记了,你为了救黄淑媛被鬼婴抓到了这里!” 纪瑶眨了眨眼,一骨碌坐了起来,四处张望道,“黄淑媛呢?” 她只记得抓住了黄淑媛的脚,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你们一起被抓来了这里,她应该就在附近。瑶瑶,你得尽快出去,要是鬼婴回来了就麻烦了!” “我知道了。”纪瑶朝头顶摸去,摸到了一个木盖,她将木盖推开,然后探出头,只见外面漆黑一片。 她摸着入口两边,准备站起,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陡然失去平衡,木桶顿时倒了下来,在地上不断滚动,最后滚到墙角停了下来。 纪瑶脑袋本就晕乎,现下滚了一圈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飞。她停在桶里,等了一会,整个视野才恢复正常。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然后拿出口袋里的手电筒往木桶里照了照,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桶底有一个小小的泛黄的头骨,刚刚她就是踩到了这东西才没站稳。 纪瑶后退两步,然后把手电筒举高,往四周照了照。 这是一条长形的地下通道,头顶是灰白的岩石柱子,四周是灰色的砖块,地下是潮湿的水泥地,整个通道的高度大约只有两米,通道尽头堆着几个木桶。 纪瑶走上前去,小声喊道:“黄淑媛,你在不在?” “我在!”黄淑媛的声音从一个木桶中传了出来。 木桶上的盖子被拿开,纪瑶拿着手电筒照了过去,只见黄淑媛双手抱膝,满脸泪痕地看向她。 纪瑶抿了抿唇,然后伸出了右手。 “出来吧。”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光线照到灰色的砖块上,两道影子一前一后快速地移动着。 “呜呜呜!”黄淑媛一边走一边小声地抽泣。 长长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纪瑶突然停下脚步,黄淑媛顿时撞到她的后背,摔了个屁股墩。 “你准备哭到什么时候?”纪瑶转身,眉头拧起,眼中有些焦躁。 黄淑媛的哭声停下,有些害怕地小声道:“对不起!” 见她这副样子,纪瑶别过脸:“别哭了,再哭下去把鬼引过来,我们就完了!” “那我我不哭了。”黄淑媛眼中满是惊恐,急忙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光线照在这个女孩瘦弱的身上,过于宽大的运动外套,脚上裂开的板鞋,顿时一览无余。 “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要来这里?”纪瑶转身,向前走去。 黄淑媛看向她,吸了吸鼻子道:“妈妈让我来的,她说我只要来这就能得一大笔钱!” “你还真听话!”纪瑶绷着脸,语气不善。 黄淑媛低下头:“我什么都干不好。念不好、做饭也做不好、长得也不好看,妈妈说如果我不来的话,她就不要我了!” “那不正好,借此机会和她断绝母女关系,你也解脱了!”纪瑶语气极冷,仿佛淬了冰。 黄淑媛沉默了一会道:“妈妈也不是对我一个人这样,姐姐在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对姐姐的,她说弟弟才是她的命根子,有了弟弟她才能挺直腰板,奶奶也高看她一眼。但我不喜欢弟弟,弟弟老是欺负我,还往我的饭里吐口水。” 像是陈年的伤疤被揭开,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纪瑶咬了咬唇,舌尖一股铁锈味开始蔓延:“别自欺欺人了,你妈妈既不爱你,也不爱你姐姐,就算你赚了钱,她也不会喜欢你,你弟弟还是会继续欺
负你。” “你你胡说,只要我赚了钱,妈妈肯定会喜欢我的!”黄淑媛说着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随便你怎么想!”纪瑶大步朝前走,步子越来越快,不知不觉黄淑媛就落在她身后一大截。 “等等我!”黄淑媛的声音带着哽咽。 纪瑶没有停下步子,胸口剧烈起伏着。 “瑶瑶,你究竟在生气什么?” “我没有在生气!” “你明明就在生气!” 纪瑶停下步子,右手猛地砸向墙壁:“你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冷静下!” 晏安顿时没了声音。 急促的喘息声在通道内不断响起,过了一会,纪瑶深吸了几口气,等神绪平复下来,才低声道:“抱歉,我不该朝着你发脾气。” “不妨!”晏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纪瑶看向来路,隐约传来脚步声。她靠墙蹲了下来,神色晦暗:“我和她都是傻子。她明知道道父母不爱自己,还祈求父母的爱;而我,事实摆在眼前却不肯承认。我气她,但我更气自己!” “孩子爱父母是天性。” “天性?”纪瑶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那为什么有的父母生下孩子,却不爱她们?如果不爱,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来!” 晏安长叹了一口气:“这世间既有深爱孩子的父母,也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更有仇视孩子的父母!遇到好的父母是运气,要惜福,遇到不好的父母则要学会放下执念,爱自己;父母乃上天决定,你无法选择,但你可以选择如何过你自己的人生。” 纪瑶面色苍白,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空:“我不明白!晏安,我不明白!" “咯咯咯!”一阵婴儿的笑声传来。 纪瑶神情剧变,她停了两秒,接着大步朝着来路跑去。 后山。 李时带着吴健走了过来,待看清这里只有三人,他眉头皱起,看向元禄道:“怎么就你们三人,她们两个呢?” “哥,黄淑媛被另一个鬼拖走了,李姐姐为了救她,也被拖走了!”说着元禄瞪了侯凯一眼,“还不是他,非抱着我的腿不放,不然我早就追上去了!”说着他突然凑上前来。“哥,你的脖子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深的勒痕?” “没事!” “哎呀,幸好有大兄弟拉住我的手,不然我当时可就掉下去了!大兄弟,你从今天起就是我的恩人!”吴健拍了拍胸脯,一脸感激,说着他上前对着侯凯的肩膀就是一拳,“兄弟!你咋能做这种事!那俩大妹子要是出了事,那可就是你造成的!” 侯凯羞愧得抬不起头:“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 “好了,现在还不确定她们有没有出事,都少说两句!”李时瞥了元禄一眼,然后问道,“她们往哪个方向消失的?” 元禄抬手指了指东边:“那鬼把她俩拖去了那边。” 李时看向何良尸体旁的丁义昌,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他一直就这副样子?” 元禄点头:“自打发现何良死后他就一直这样,李姐姐她们被拖走时,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难不成是受太大刺激,傻了?”吴健在一旁伸出了脑袋。 李时看了看手表,此时凌晨:30,距离天亮,只剩半小时。他上前一把拎起丁义昌的衣领,问道:“你自己选,你是要现在就和我们一起走,还是继续待在这?” 丁义昌抬起头,眼皮红肿,一脸麻木地看向李时,嘴唇蠕动半晌才道:“我跟你走!” 五人朝着别墅走去,元禄想到之前的女鬼,有些好奇道:“那个女鬼怎么样,厉不厉害?” “有点棘手,她比一般的厉鬼更难对付。”说着李时停下步子,“长夜漫漫心伤透,不知春夏与冬秋!这两句你知不知道出自哪里?” 元禄在脑中搜索半天,然后耸了耸肩,“不知道,我读的又不是中!” “唉唉!这两句我知道,这不是那女鬼唱的吗?”吴健凑了过来,“虽说当时我这心里慌得不行,但女鬼这小曲唱地确实不错!” 李时暼了他一眼:“你倒是挺享受的,要不我再把你送回去?” 吴健脸色骤变:“不不不,大兄弟,我这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再把我送回去!" 李时没有搭理他,大步往前走,吴健在后面连声求饶:“大兄弟,我错了!诶,我错了!大兄弟,不大师,你等等我呀!” 此时地下通道里。纪瑶一把拉起黄淑媛向后跑去,鬼婴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纪瑶打
开鸡血瓶子,飞快倒入掌心,然后一把抹到黄淑媛脸上。 “咯咯咯!”突然一道模糊的白影“唰”地一下从俩人身旁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