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说着说着可能有些累了，倒在一旁昏睡了过去。
我看着摆在面前破旧门板上的尸体，心中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在这样一个如花的年纪，原本应该收获一段纯洁的感情，光鲜艳丽的活在别人的注视之下，却被老天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将生命早早交代在了一个并不值得的人身上。
昏暗的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火光，黑色纱布掩盖着尸体，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这个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是她身上血红色的长裙，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怨恨。火光微弱映照在那如血的红裙上，有些惨淡和凄凉。
虽然说是新社会了，但我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人死时穿着红衣会化身成厉鬼的故事。
这姑娘想必是觉得自己生着没有希望去讨回一个说法，便准备死后带着自己的孩子变成厉鬼，去找回公道。
我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也是个可怜人啊……
心中刚有了这个想法，我就看到那尸体的小腹似乎动了动，幅度不大，像是在赞同我一般。
周围一片寂静，其他几个一起守灵的人似乎也是太累了，一个个的沉沉睡着，我试着推了推一旁的大婶，她轻轻哼了一声，转过身继续睡了过去。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却不停使唤，怎么都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灵堂之中安静地可怕，守灵的人除了我之外，都昏睡了过去，屋中只有尸体旁的长明灯和桌上的两只白蜡烛用暗淡的火光照明，尸体小腹之中的东西似乎开始有些力气，一遍遍的尝试着，想要逃离束缚，从里面爬出来。
烛火像是受到了指挥一般，开始疯狂的舞动着……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场景，慌张的挪开视线，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转头便看到敞开的大门，黑黑的天空上更是干净的连一颗星星都没有，没有风，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这黑暗之中沉睡。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量，让我不得不看着那具尸体，根本挪不开眼。
一片寂静之中，我听到一声轻微的，肉体被撕裂的声音，就看到黑色纱布下尸体的轮廓似乎多出了一块不太一样的地方。
我看到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像是在蠕动一般，朝着我的方向慢慢的移动。
“是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我被自己吓得不轻，死死的贴在身后的墙壁上，根本不敢动弹。
那个不明物体，似乎是爬到了边缘，从尸体身上一下滑下来，硬生生的摔在地上，像是从屠夫的案板上掉落的一块带血的肉。
借着长明灯摇曳的火光，我看清楚，这分明就是一个还没有长成型的孩子，满身黑色的血污，眼睛还没有睁开，脑袋大身子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外星人。
刚才那一摔也是够呛，原本就没有什么形状的身子，更是整个瘫在地上，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这个小东西，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呼吸一般，朝着我呆着的方向就爬了过来。
他的动作十分的缓慢，爬过的地方粘上血污，像是一条黑色的轨道。
我看着他艰难的在地上爬，害怕的屏住呼吸，挣扎着想要逃走却根本挪不动双腿，只能看着这样一个东西在自己面前缓缓前进。
好不容易到了我的脚边，他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顺着我的腿，往身上爬。
白色的丧衣上粘上粘稠的黑血，我更加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小东西的样子，肚子上那截断掉的脐带，似乎说明了这婴儿和那具女尸的关系。
小小的身体冰冷的不像话，四肢也有些僵硬，凝固的黑血也有些影响他的行动。
微弱的呜咽声，从这孩子的嗓子之中出来，在一片寂静之中听起来只让人骨寒毛竖。
他似乎是有些饿了，爬到一半，就被我暴露在空气中的手吸引，很不客气的抱住就吮吸起来。
这婴儿嘴里没有牙齿，一张嘴只能感觉到有些黏糊的肉。
我害怕的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很是享受的吮吸着我的手指，一阵刺痛传来，只感觉手指上的皮肤似乎被他弄破。
温热的血液慢慢的流出来，那婴儿很是满足的喝着，过了许久才像是吃饱了一般，抬起头，对我扯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刚刚睁开的眼睛散着绿莹莹的光芒，黑暗之能清楚地看到他嘴里不知什么时候长出的獠牙，沾着鲜红的血液。
长明灯微弱的光朝我们这边一闪，随即就灭了。
这样的场面着实刺激到了我的神经，恐惧占据了我的脑子，随着长明灯的熄灭，我一直紧绷的神经像是突然断掉了一般，最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小兔崽子，醒醒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老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揉了揉太阳穴，挣扎着坐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上的丧衣，和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依旧干干净净。
屋子之中也没有什么变化，更没有什么黑色的血污。
我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看着面前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旧门板，想起昨晚生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说呢，人都已经火化下葬了，也不看看时间，都大中午了，你还倒在这里睡。”老爸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倒是那大婶很是和蔼的端了一碗饭给我递过来，强扯出一个笑，对老爸道：“莫师傅也别怪小宇了，我们也知道你们最近人手不够，孩子刚回来就跟着帮忙，也是累的够呛，没事没事……”
听到主家这样说，老爸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只是瞪了我一眼，继续去一旁忙别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早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又生了什么。但回忆起来的那种真实触感，让我明白，那些事情一定不是做梦。
我端起碗，刚想要往嘴里拨口饭，就看到自己的左手上，有着很是明显的一圈小牙印，看起来就和昨晚那个婴儿的嘴一般大。
我强忍住想要把碗筷扔出去的冲动，让自己快些冷静下来。
那淡灰色的牙印，像是原本就存在于皮肤下面一般，看不出来有任何的伤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