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俊来的时候,宋祁正在自己和自己对弈。
听到人禀告后,墨玉急忙给宋祁拿了一件披风,两个人一同去了花厅。
进花厅时,宋祁还特意看了一眼贺俊,方才坐在主位之上。
婢女有条不紊的进来奉茶,宋祁等着贺俊先开口,故也不急着说话,只端着茶,静静等着。
贺俊今日,倒是和接她出天牢那日一样。
冷酷,无情。
沉默并没有多久,等婢女奉茶结束。
贺俊道:“国师,丽儿的事,我想你应该听说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希望国师能娶丽儿。”
宋祁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你坠崖时,是我从湖底把你捞起来,背你出深崖的,当然,此事也算是我连累了你,便不算。”
宋祁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在任家县,是我舍命护你,若非有我,你等不到你的婢女墨禾,还有这枚令牌。”
贺俊掏出怀中的令牌,放在了条案之上。
“我不想挟恩图报,但如今我的妹妹等不了了,为了她,我愿意做一个无耻之辈,还请国师,应下这门婚事。”
听完贺俊的话,宋祁淡淡问:“说完了?”
“说完了。”贺俊脸上神色顿收。
“我承你的情,你的确帮了我很多,挟恩图报也正常,但令妹嫁进国师府,绝非良策。”
宋祁轻轻扣着茶杯,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帮你解决这件事,我们之间,便算作我依旧欠你两个人情,如何?”
“解决?如何解决?”贺俊反问。
“我可以帮你妹妹相看一门亲事,若是令妹不愿,我也可以为她引荐天门山修行,其次,我也可以寻名医,为你妹妹治脸。”
“你说的这些,难道我做不到吗?”贺俊握紧了拳,强迫自己声音冷静下来:“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身为国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让贺丽嫁进国师府,才是对她最不幸的选择。”
见贺俊那副模样,宋祁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的确,贺丽今日的事,多少与我有些关系,可是贺统领,你可曾想过,若非你要请旨赐婚,会有今天这件事吗?”
“我让你进来,是觉得此事我有愧于贺丽,但不代表,我就要娶她,国师府的祖训,我不可能不顾。”
宋祁放下茶杯,看着贺俊那刻,眼里几乎全是冷意。
她猜错了。
或者说,她看错了贺俊这个人。
国师府如今的情况,举朝皆知。
外人看着国师府多么光鲜亮丽,可只有宋祁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宋祁除了一张嘴厉害,毫无用处。
如今丞相一手遮天,若非是皇上想收权,想将晏家赶出朝廷,只怕第一个受牵连的,就是国师府。
哪怕是如今皇上用她,保她。
可当晏家彻底离开朝廷以后,皇上肯定又会因为忌惮国师府,而找人取而代之。
历代国师,命都是不长的。
这句话,也曾应验在宋祁自己身上。
“国师府的祖训,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离经叛道的事,国师做的还少吗?”
贺俊起身,行到宋祁面前,目光也是越来越危险:“国师,请你理解一个做哥哥的心。”
宋祁说的字字句句,贺俊都明白。
宋祁不算凶手,真的要算,那个凶手,应该是他才对。
所以,他一定会帮贺丽达成心愿。
不择手段。
“我理解你,谁来理解我呢?”宋祁反问:“若天下人都像你一样,遇事就来国师府,那这个国师府不如改做寺庙算了,要什么国师呢?”
“宋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