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与别好不容易站稳,季南这话又给他砸愣了几秒,别看这人摸起来瘦,但手劲儿真不小,何与别被拉的低了头。
“我乱摸”何与别声音拔高了几个调,他手指用劲儿冲季南胸侧骨处压了压,嘲讽道,“就你这儿小排骨我摸什么有什么好摸的”
季南被他按的一激灵,想躲,但没力气,就像条砧板上的鱼。
没给季南开口说话的机会,何与别继续问道:“你没晕啊,没晕就自己下来走。”
说罢,何与别就开始松力,要把人朝下丢。
“别,”季南急忙开了口,他拽紧了何与别的衣领,“别,我我低血糖犯了,没力气。”
“低血糖”何与别止了动作。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季南,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正巧出了地下,黄昏的暖橙光泼洒在季南身上,像是梵高给人涂了层炙热的颜料,就连那被汗浸湿贴在额侧的小卷毛,都美得像是那还未舒展完的花瓣。
在这鲜艳色彩的映衬下,季南那苍白的嘴唇便越发突显,他紧揪着衣领点了点头,幅度虽小,但看得出来是费劲的。
何与别向来没什么同情心,但季南这样儿,却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妈妈送给他的那只蓝波玩偶。
抱在怀里也是这样,小卷毛,跟滚动玻璃弹珠似的狗狗眼。
何与别眉眼软化了些,他低声哦了一句,没再拽得像个二五八万,带了点儿不可说的同情心,抱着季南走向休息室。
一进休息室,老板娘便端着一杯子冰水和藿香正气迎上来:“快快,将人放到沙发上。”
何与别瞅着那冰水,什么狗屁同情心都被燥热给烧没了,
二话不说将季南朝沙发上一丢,转身夺过那杯子,两口闷了。
喝完,还发出一声很爽的气声,活像是撸完串儿后又闷了口好酒。
看他这样儿,老板娘火气立马就上来了:“何与别你有毛病吧,那是”
“他低血糖,”何与别将杯子哐当一下朝桌上放,“你给他多弄点糖就行。”
“低血糖你怎么知道的”老板娘问道,“确定不是中暑”
“他自己说的,”何与别伸手将那厚重的服装脱下,“人没昏全,还有点意识。”
像是印证何与别这话,躺在沙发上的季南哼了一声,尾调闷着厚厚的不适。
到底是自家顾客,老板娘耐着性子去给季南找了糖,还冲了碗红糖水,递到季南嘴边扶着他喝了。
红糖是老板娘自家熬的,热水一冲里面浓郁的甜香气息就被撞了出来,渗到黄昏里,每一缕金光都沾了甜味儿。
何与别对着空调吹散热气,但还没等他完全吹凉,老板娘便又开始叫唤。
“你怎么还在这儿呢赶紧下去待着啊,万一等会儿又有人掉下去了呢最后一天了啊何与别,用点心行不行”
最后一天,最后一天,最后一天
就自打何与别今天来上班后,这老板娘不知拿这个词嚷了他多少回,势必要将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给压榨干净。
何与别被她喊得脑袋疼,火气压不住地往上冒,但再怎么说也不能这时候发火,至少也得等到工钱结了后再说。
何与别对着冷气口猛吸一大口,而后在呼气间从地上拽起服装,边套边冲外走,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去干架。
老板娘瞅他那样儿就觉得不爽,上下嘴巴皮儿一碰便又开始嚷嚷,但最后得到的只有一声震壁的摔门声。
何与别手劲儿本来就不小,再加上还使了力,这一摔就跟凭空冲屋内砸了个冲天炮,爆炸的时候能把人的神经给震三抖。
就连昏昏沉沉快要失去意识的季南,都被他这一摔给惊回了半神。
低血糖犯的快,但去的慢,季南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待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然全黑,而阮星承那个孙子正一口一鸡肉卷,一口一可乐地在窗边打着游戏。
季南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抬指试
了试手劲儿,在确认力气恢复后,抓起沙发上的充电器就冲他砸过去。
阮星承鸡肉卷上的黄瓜条被吓地抖落在地,他骂声都到嘴边了,但一对上季南低压的视线便又给咽了回去,连同他那口鸡肉卷。
阮星承十分狗腿地将可乐递到季南嘴边:“醒了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季南瞥了一眼那被咬瘪的吸管口:“你就点了你自己的”
阮星承尴尬地啊了一声,他舔了舔唇:“这不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嘛,怕点早冷了,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给你点。”
“别点了,没胃口。”季南拍开他掏手机的手,“几点了”
阮星承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