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树上君子
易惜风将那一包袱炼器原料留给了林儒法，便忐忑不安地离开了铁匠造。
易惜风回到家中，深思片刻，便想通此事：他已尽人事，至于结果，他只能听天命。与其在此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于是他穿上那件铁索马甲，打算再去春风河逛逛集会，看一看这次演武大比擂主比试的情况。
穿过人来人往的人群，易惜风巧妙着躲闪着众人，利用身法忽高忽低，保证短距离的腾挪速度，同时不碰到游人。这既是赶路，也是一种日常身法训练。
很快，易惜风穿过人群，来到早上路过的那家“欧冶商行”，此时这处商行外面，已经挤满了人。商行已经开出盘口，演武大比各会场的消息都会汇集于此，打听情报这里最为方便灵通。
只见这处商行的挑棚外头，拉起了一张巨大的布幕，上面用朱红色墨笔写着“演武十二主”，下面分别是各组擂台的擂主名字：
天：子之组张岩石。丑之组齐骋骋。寅之组林烽火。卯之组第五晓晓
地：辰之组赵龙。已之组李新添。午之组易惜风。未之组钟灵溪
人：申之组林雷。酉之组周迪。戌之组芦花花。亥之组王伯当。
看到七人的名字都在榜上，易惜风微微一笑。以隐仁村七人众的实力，从壮丁从事为主的演武大比中脱颖而出，并非难事。哪怕实力偏弱的齐骋骋，由于功法和身法的特殊性，也从大比中夺得了一席之地。
“今年的演武大比，相较往年不一样啊，好多年轻人啊！”无需易惜风找人询问，在场的众人就各自讨论起来。
“是啊，像那个齐骋骋、林烽火、李新添、易惜风都是半大的孩子，算算这次大比竟然也有近半数擂主是他们这种年轻人。”旁边一名蓑衣汉子回答道。
“不仅仅是这几个人，今年这十二名擂主年龄都不大，真是后生可畏啊。”一名身穿儒衫的老者捻着胡子说道。
……
易惜风在人群中闲逛了一个时辰，已经大体了解这所谓的“演武十二主”的整体情况。除了易惜风所熟知的七人，其余六人分别是：
张岩石，男，二十三岁，十六岁进入壮丁从事，十九岁晋升护卫铁衣。是目前年轻一辈护卫铁衣中公认的强者之一。
芦花花，女，二十二岁，十六岁进入壮丁从事，十八岁晋升护卫铁衣。是护卫铁衣中公认的女子第一战力。
第五晓晓，女，十九岁，十四岁进入壮丁从事，三年后离开壮丁从事，独自承接玄阶“饷榜”任务。目前隐仁村青年一辈中，少数独立于壮丁从事以外的雇佣武者。
钟灵溪，女，十六岁，十五岁进入壮丁从事，刚满一年，连续领导其小队，完成多个玄阶“饷榜”任务。公认壮丁从事女子战力第一人。
周迪，男，十八岁，十六岁进入壮丁从事，现为壮丁从事队长级别，公认壮丁从事男子战力第一人。
易惜风简单汇总了一下，刚才收集的情报，也意识到接下来的战斗，就不像之前那般简单了。
易惜风虽然没有进入壮丁从事，但是在隐仁村生活这么久，自然也知道“饷榜”的存在。只是之前他还在“习艺”，一时接触不到。不过按照正常的“习艺”流程，每一个隐仁村的村民，从五岁开始参加习艺，到十二岁基本完成习艺。其中武艺少年会跟随巡山队或者护卫铁衣，去巡山保卫村子，艺少年会跟随商队进驻落叶城以及郡内其他几个大的村镇。
从十二岁至十六岁，历练四年，然后加入壮丁从事。
不管是跟随巡山队巡山历练，还是跟随商行派驻各地。其实这些都是承接了“饷榜”颁布给这些少年的第一个任务。对于一名十二岁少年，他完成的第一个“饷榜”任务就是历时四年的历练，也称“新手任务”。任务的奖励自然是获得进入壮丁从事的资格。
每一名壮丁从事，在完成所谓的“新手任务”后，开通的“饷榜”权限，只能承接黄阶任务。只有拥有壮丁从事队长级别实力的人，才可以以小队形式承接更高级的玄阶任务。而达到护卫铁衣实力的人，可以独自承接玄阶任务或者以小队形式承接地阶任务。当达到护卫铁衣队长级实力时，才可以独自承接地阶任务。而天阶任务，只允许绝地侍卫层次的人承接，组队时可带领铁衣护卫队长级协助。
想通这些，易惜风忍不住又在张岩石、芦花花、第五晓晓，这三个人的名字上多看了一眼。暗自琢磨道：林大爷那边锻造剑的事，这两天得跟进了。
正当易惜风准备离开时，突然他感觉到在人群中，正有一双眼睛，默默的注视着他。易惜风在一瞬间感到了紧张、杀意、冷漠、无影无踪……
那股波动情绪，仅仅出现了一瞬间，但易惜风却清晰的感受到了。
易惜风没有急着转头，寻找这名在暗处观察他的人。而是如往常一样，踱着步子向春风河河畔走去。
离开了热闹的集市，易惜风走进一旁河畔树林。走到林子中，易惜风慢慢转过头来，扫视一圈，发现并无人跟踪，甚至方才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方才是易惜风的错觉。
易惜风腼腆一笑，将手按到归藏剑鞘上，另一只手背到身后，掐起一个剑诀，内劲功法全力运转，努力感知身体周围的风吹草动。朗声道：“夫人不可以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性成，遂至于此。树上君子者是矣！”
……
说完这句话，易惜风集中精力，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变故。短暂的沉默后，一声轻笑在易惜风身后响起。
易惜风掐着剑诀的手抖了一抖，却没有将准备好的招式释放出来。易惜风已经基本确定，对方并无恶意。
易惜风松开剑诀，同时另一只手也放开了归藏剑鞘，转身看向身后这人。
只见距离易惜风不到一丈的距离，此时正站着一名老者。老者身穿褐色短衫，留着八字胡须，身量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微微佝偻着背，消瘦的脸庞加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成了精的大老鼠。
但是易惜风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他清楚，在李承乾、李承涛三年魔鬼训练下，还能无声无息靠近自己背后一丈范围的人。不一定是君子，但一定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