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轻触了萧令宜的额头,很烫,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祁鹤安才注意到,坤宁宫里很热,不但地龙很足,殿内还额外立着炭炉。
可他记得萧令宜从前是不太怕冷的。
祁鹤安指尖顺着她脸颊的轮廓下滑,“是你吗?”
他低低的声音回荡在帷幔间,却无人回答。
于是他捏住了萧令宜的下巴。
片刻后,她似乎感到不适,缓慢地睁开了眼。
祁鹤安垂眸看她,清晰地从她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萧令宜睁眼看到祁鹤安的脸,她脑子一片混沌,轻轻呢喃,“又是梦魇……”
她蹭了蹭脸侧的手指。
也只有梦魇,他才会这样温柔地对她吧。
她声音很小,祁鹤安没有听清。
他凑近去听便没了声音,只有温热平缓的呼吸声洒在他耳侧。
祁鹤安抬头,她已经又闭上眼睡着了。
他盯着这张柔和恬静的脸失神了片刻。
她睡着的样子和从前很像,像到让他恍惚,这样的她,会是那个买通刺客想要杀了他的人吗?
若是。
他该怎么做?
倘若杀了她,凭借他如今的势力,未必不能与肃王一较高下。
省得被她利用个彻底,再一脚踢开。
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祁鹤安的手指便已开始颤抖。
他甩开萧令宜的脸扭头不再看她。
“萧令宜,别是你。”
他声音低沉到了极致,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威胁,还是祈祷。
他没有待太久,大约过了一刻钟便出来了。
乌苏已经把廊下的太监打发走了,自己守在门口。
见祁鹤安出来,她视线忍不住扫向殿内。
祁鹤安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担忧,内心不由冷笑。
他没精力再说话,转身离开。
出了坤宁宫,他身躯一软。
幸好宿辰离得近,连忙扶住他,“侯爷,你没事吧?”
祁鹤安苍白着脸色摇摇头,把整个身体都靠在宿辰身上,“回府。”
宿辰看向他腰间,见他捂着伤处的指缝已渗出了红色,他不敢再耽搁,搀着祁鹤安迅速往宫外走去。
第二日。
萧令宜巳时才醒来,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她精神好多了。
乌苏端来洗漱用品,“太后,昨晚……”
她不知道要不要提起昨晚的事。
萧令宜一愣,随后轻声道,“昨晚,哀家又梦到了……哀家是不是又说梦话了?”
乌苏顿了顿,摇了摇头,“没有,娘娘睡得很好。”
昨夜祁鹤安是私下来的。
既然太后自己都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她又何必多说呢。
他们两人之间,能少些事便少些事吧。
私心里,乌苏是不希望萧令宜和祁鹤安多牵扯的。
她已是太后,和臣子牵扯多了,会有损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