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愚人节后第二天,老乔的关心病还是一点没减。 组会上余徽晓讲献,乔必行一直盯着自己看,边看边笑。 余徽晓又不知道他这是欣赏自己儿子的好眼光,只觉得浑身难受。献也是草草讲完。 小老板指了好几处问题,等余徽晓答完,问乔必行:“乔老师还有问题吗?” “没有。徽晓讲得很好嘛。”乔必行说完,就组织大家散会了。 回到休息室,阿绿第一个不平衡,“现在乔老师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啊,献讲成什么样都没意见。还是分人呐。”说完还专门从余徽晓面前经过,看了她一眼。 自从那日杨乐讽刺完,阿绿一直不敢跟余徽晓正面刚,但背地里嘀咕两句在所难免。 余徽晓倒也不在乎。 她现在只关心乔必行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若真跟简宁说得一样,那可比米白难搞多了。至少一个杨乐肯定搞不定。 余徽晓想想就头疼。 徐若若从休息室门边探出头,“姐,去鼠房吗?” “去。”余徽晓将思路重新集中到实验上,披上外套和徐若若去鼠房。 医学院的实验鼠都在地下鼠房统一管理,有一套十分严格的实验操作规范。 徐若若将装有抗体蛋白的冰盒放到最下层的传递窗,喷酒精;又把耳标钳和耳标放到最上层的传递窗照紫外,然后跟上余徽晓,到三级更衣室换防护服。 二人穿好衣服,戴双层口罩手套,进入超净屏障。 屏障内的房间也有等级限制,实验者需要从级别高的房间依次进入级别低的房间,否则会发生污染。 为了节省时间,余徽晓先去高级别房间取鼠,叫徐若若先去低级别房间开麻醉机。 徐若若不常进鼠房,算上这次也才第三次,每次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哪个流程走错了闹笑话,被管理老师骂,所以动作也慢很多。 余徽晓这边取了实验鼠,换好占位笼,写好标签牌,来找徐若若。徐若若连麻醉机开关都没找到。 余徽晓拉徐若若的手去摸总闸,教她打开。 “这次记住了?” “嗯。”徐若若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害怕。她一紧张,什么都会忘的。万幸余徽晓很耐心,总是一遍遍教她。 “姐姐,你当时学了多久就可以独立进鼠房啦?”徐若若一边帮余徽晓整理鼠笼编号一边问。 “一周左右。” “这么快?”徐若若觉得不可思议,“你不怕老鼠吗?” “多戴层手套就好了。操作得当,很安全的,不会咬。”余徽晓自信道,“我还没被老鼠咬过。” “可是……”徐若若颤颤巍巍地捏起一只鼠的后颈皮,手一抖,又放开了。 “没事,我来。若若你去装异氟烷。”(注:异氟烷:某种老鼠用麻醉剂) “好。”徐若若虽然有些沮丧自己又没抓起老鼠,但还是照余徽晓说的去开异氟烷瓶。因为老鼠需要麻醉,整个实验过程不能太久,否则会导致实验鼠死亡。 “分压10,浓度3,可以吗?”徐若若问。 “可以。” “那我放老鼠啦!”徐若若打开鼠笼,用尖头镊子夹起鼠尾,拎着老鼠水平转了几圈。转圈可以让老鼠晕头转向,方便控制。 “不用转那么多圈。稍微快一点。”余徽晓纠正道。 “哦……好的。”徐若若也想快一点,可她一做动物实验手就能抖成筛子,根本不受控。她受罪,老鼠也受罪。 本来在余徽晓手里乖乖听话的实验鼠到徐若若手上一个个暴跳如雷。动作再一快,稳定度更差。 “姐……姐,救命!”徐若若忽然大喊起来。 余徽晓一回头,就看见徐若若手上那只鼠,空中倒转一百八,一口咬住徐若若的镊子,离她的手指不过一步之遥。 “若若,先松手!” 余徽晓冲过来,一手将老鼠按在实验台上。老鼠也不是吃素的,一个翻身,朝着余徽晓左手虎口来了一嘴。 “姐,流血了。”徐若若提醒她。 余徽晓快速把老鼠放进麻醉剂诱导盒,脱下手套,果然,血流不止。刚才说自己没被老鼠咬过,现在就光荣负伤了。老天真是不长眼。 “伤口挺深的呢?”徐若若着急,“怎么办啊?要不要去校医院?” 余徽晓有点为难,她才答应了小老板这波实验下周出结果的。今天这波老鼠怎么着都要打完。可徐若若一个人又做不了实验。老鼠又
已经麻醉上了。 她没那个时间去校医院。 “我去屏障外洗一下就过来。”余徽晓淡定道。换衣服出屏障,到卫生间水龙头底下挤了会血,朝鼠房的管理老师要了张创口贴,贴上就返回实验间。 实验按原计划进行。 两小时后老鼠免疫完成,两人将鼠放回笼位。等出了屏障,再看余徽晓手上的伤口,已经有些肿了。 这下管理老师也有些担心,“咬你们的老鼠什么品系啊,之前有没有感染过病毒?” “没有,是野生型。”余徽晓自己还挺乐观,“可能是刚才手套勒得太紧了吧。所以肿了。” “先别大意,还是去医院看看。”老师一再坚持,还给余徽晓联系了校医院转诊。 余徽晓没办法,只好拿上转诊单,跟徐若若往定点三院跑。 这个点今天的号肯定是抢不上,只能挂急诊。 排队缴费都是余徽晓一个人搞,徐若若帮不上啥忙,只能帮她拿下包。 两人排队排了半小时。 等见到医生,余徽晓的手都疼麻木了。 “你这是感染了啊。”医生对着余徽晓的手打量了一会,“等会去外科做个清创。怎么伤的啊?” “老鼠咬的?四个小时前。”余徽晓答。 “四个小时,肿成这样?”值班医生叫急诊科主任过来确认一下。 主任看完一脸严肃,“你再跟实验室那边确认一下,老鼠有没有发生感染。可能需要打点抗生素。” 余徽晓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拿鼠的时候,感觉架子上多了两笼,就在自己架子旁边。 牌子上写的阿绿。 余徽晓赶紧给阿绿打电话确认情况。 阿绿想了一会,懒懒地答:“好像是,我那天可能把牌子挂反了。你那笼是我的。忘跟你说了。现在说一声。” 余徽晓有些无语,但现在好像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你那笼鼠做处理了吗?”余徽晓只问。 “处理了吧。”阿绿不确定地说,“记不太清了,你看看牌子吧。好像是……打了狂犬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