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同学们似乎每天都会收发很多的信件。大家在等待与寄发信件中,与过去的同学建立起联系。
同宿舍的同学,甚至会比赛看谁收的信件多,那是开学初新生们的快乐源所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热情便慢慢地淡下来,生活又会出现新的乐点。
李子木几乎每周都会收到在东南读大学的张昱的来信。
初收到张昱的来信时,李子木也有些惊讶。她对这个男生甚至都没有太多的印象,更疑惑的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的。
张昱的信,内容总是不长,问候下李子木的学习生活,再轻描淡写聊聊东南的天气,身边的趣事,有时也忆忆过去的高中生活。
初时,李子木作为礼尚往来,也会简要地“有问必答”,闲话几句。慢慢地,信中的这两位老同学,虽然毕业后没再见过面,话却慢慢地多起来。
大二的寒假,张昱的学校先放假。他乘坐轮船返乡,在汉城下了船。那天一清早,他下船后直接找到了李子木的学校。
晨光中去帮同学打开水的李子木,就在半城道上遇到了提着行李包、正找同学问路的张昱。那天,张昱帮她提着水瓶和早餐送到她的宿舍楼下。
等李子木回到宿舍,有个男生帮李子木提开水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推开宿舍的门,七个脑袋都叠在宿舍的小窗口。
“你们在看什么?吃早餐了。”李子木喊了一声。
“那个男生,好像人不怎么太高呢,看得出瘦瘦小小的,白白净净的。李子木,说,每周来自东南的信是不是出自他的手?”宿舍的姐妹们一齐回头,眼里都闪着狡黠的笑。
“你们这些八卦小妖女们。谁还没几个同学朋友呀?老同学回家,在汉城下船转车,顺便来探下我这个老同学,怎么,不行吗?”
“行,没有不行。”李子木瞬间感觉左右肩各一沉,一看,左右各搭上一只胳膊,七个室友都迅速地围过来了。
“老实交代,是不是男朋友?”
“唉,好吧。”李子木举起右手,“我对着老天爷发誓,绝对不是男朋友,只是普通的同学。行了吧!”
“切,没劲。”
宿舍里响起一片哄抢早餐的声音。
那天李子木陪张昱在篮球场边吃了简单的早餐,然后又礼节性地请他到学校后面的公园里逛了逛,中午还下了趟学校的馆子,只不过,张昱早早地就把单给悄悄地买了。
午餐后,张昱动身去长途汽运站,赶回家的班车。李子木把他送到学校外面的公交站,塞给张昱一袋水果零食。阳光下,他们互相挥手说了再见。如果那时的李子木回下头,她就会发现:刚上车的张昱,又从后门下了车,站在公车站台上,朝李子木的背影望了很久,直到她转弯消失不见。
时间一晃就到了大二的下学期,小春恋爱了。
小春现在对汉城的生活已经很熟悉了,在工友的介绍下,她换到了一份大酒楼的工作,酒楼收入高些,包吃住,就是比以前更忙碌了。所以,小春只能在休息时,偶尔回来看看姐姐。
酒楼的旁边,是一家汽车维修护理中心,她的男友就在那里工作。
那天正好上午没课,李子木就坐车到了小春工作的酒楼。李子木在酒楼对面的公车站下了车,就在这时,她看到小春和她的男朋友。
她们在酒楼旁边的汽车维护中心的门口,那个男生正拿着抹布在擦着一辆车。小春在旁边,手里拿着块面包,一会自己吃一口,一会给这个男生喂一口。
李子木到斑马线边准备过马路。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胖胖的男人,来到维护中心门口,和小春的男友交谈了几句。却不知怎么的,两人似乎越说越激动,吵了起来,似乎有要动手的架势,小春开始拉开她男友,维护中心也出来几个人解开双方。
李子木停住了脚步,又返回到马路这边。这时,她看到小春的男友突然挣脱小春的手,从旁边的地方拾起一个像榔头一样的东西,就朝那辆车的车窗砸去。
李子木眼瞅着一个绿灯,快快地跑过马路,又加速跑到维护中心,抓起正在哭的妹妹就走。
“姐,我不能和他分手。”
公园的树荫下,小春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地喊着,脸上挂着泪水,仍在抽泣。
“可是你看到了,他居然和客户动手,还砸了人家的车窗。这样的男人,有暴力的倾向的。”
李子木继续苦口婆心。
“姐,那是你不了解他。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是因为那个提车的男的,用语言调戏我,还说阿伟把他的车脏上了面包屑,要我们赔偿。他的说话低级下流,才惹怒了阿伟的。”
小春一边哭一边大声辩解。
这是姐妹俩长这么大第一次争吵,还是如此激烈的争吵。因为那天小春没有向酒楼请假,按旷工处理,还罚了一百块钱。
李子木冷静地想了几天,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没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就叫妹妹分手,实在令小春有点难以接受。
几天后李子木约了小春和她的那位叫阿伟的男朋友一起吃饭。阿伟来自广东,比小春足足长了七岁,因普通话比较费力,显得更加不善言辞。但是,在桌面上,李子木看出,他对小春还是很体贴照顾的。
从小春的眼神和表情上,她看到了去年夏清初恋时的幸福的小模样。她想,这就是恋爱中的样子吧。小春已经成年了,作为姐姐,她不能去禁锢妹妹已经开始初放的感情,就让他们相处试试吧。
“小春这样在酒楼上班,每天工作时间很长,下班很晚,我始终也不是很放心。你们恋爱,我相信你们是认真相处的,朝着婚姻的方向去的。
既然如此,你们应该为未来有所打算。小春还是要学门手艺比较好,总在酒楼打工也不是个事儿。”
李子木给小春夹了筷子菜。
“谢谢姐姐。我们正要和你商量这事呢。”小春抬头开心地看着姐姐,又转头去看了看阿伟。
“阿伟他们汽车维护中心,来保养的都是那些高级的小轿车,很多都是政府机关的。我和阿伟商量了一下,想在他们那里开个高级点的零食,还可以卖一点礼品,反正他们都可以报销的。而且,店里的老板,是阿伟的老乡,也是远房的表亲,他同意让我们自己立个柜台。”
这顿饭,李子木不仅了解了妹妹的感情现状,还发现,妹妹能从她们的宿舍小卖柜这件事上延伸,想出了新的创意。李子木感觉到妹妹成长了、也进步了,开始成熟的了,这让她放心了不少。但是,她仍然给妹妹和她的男友恋爱约法三章及对两人关系的“半年的考察期”。
不多久,小春的小卖部就立起来了。简单干净的两个长方形的玻璃柜,里面摆放着进口的零食小吃,茶叶礼盒后面的墙壁柜上放着部分儿童玩具。小春和阿伟拿出两人所有的积蓄六千多块,李子木又从自己积蓄中赞助了四千,这事算是成了。
小卖部成立后,子木有了更多探望妹妹的理由。但很多时候,她都躲在一旁观察,她发现阿伟的性子的确很冲动,很容易与客人发生口角。但是可能顾及李子木在场,每一次阿伟都忍住了,一言不发地走开,让小春去给客人道歉和收拾残局。
小春总是解释说,阿伟人很好对她也很好,她们没有吵过架,主要还是因为,阿伟作为广东人,普通话不那么标准,容易让客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