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曹正天没亮便起床,穿梭在街道。从城东到城西,从晨曦到落日,曹正饭都没来得及吃,累得双眼无神,回到吊脚楼,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
在这个城寻找生存之道实在太过困难,曹正寻了一天,也不过发现了两三份工作,都不如猴子给他介绍的。更何况自己一无所长,还挑三拣四的干嘛呢,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
猴子看曹正的样子,仿佛一眼就看穿他,有些戏谑地问道:
“白脸,怎么样?是不是找到比我好的工作啦?”
曹正不敢发作,唯唯诺诺地说:“没有。”
“哈哈哈,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小说的主角?进了这修真世界,就是杀妖、寻宝、成大道?狗屁!我这些年才算是看清楚了,所谓的主角都是那些大人物的子女,不用打工,没有灵石的后顾之忧,随便去一个地方就是机缘,巧合,百年一遇的东西被他遇到了......”
猴子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大堆,曹正明显感觉到这些话不像是猴子对自己说的,也是他对着自己说的。
略微缓一下,猴子用手拍曹正的肩膀,说道:“明天跟着我走吧!炼药坊的位置给你留着的。”
曹正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有些激动,但他实在是太累了,最后努力笑出来,说了声:“谢谢。”
在难闻的味道中,疲惫的身体夹杂着有些期待的心情,曹正没有入定,沉沉睡去。
第二天。
曹正起得比猴子要早,就盘坐着休息等待。猴子起床后,去水槽洗脸,洗完了也不擦,对着吊脚楼吼了句:“药访的做工了。”
大约有七、八个人起身,曹正也识趣的站了起来。
猴子看见曹正,将他喊到身边,一一介绍起了周围的人。这些人都是去药房烧火的工人,以后和曹正混得熟悉的三位,一个年纪较大,身材魁梧的秦大哥,已经到了破迷九层,差一步就可以到化境。别人说他是天生的苦命人,不会享福,白天在药访做工,晚上拼命修炼,完全不给自己任何休息的时间,要不是修炼有恢复精力的效果,估计早猝死在这里了。秦大哥除了工作和修炼几乎不会做其他事,甚至在其他事上,也很沉默寡言。猴子说他是老实人,不懂得变通,也不懂得怎么上进。
另外两位,一个叫虎子,一个叫作人精。虎子话很多,有时候,大家都在工位上忙得不可开交,他的嘴还是扒拉个不停,油嘴滑舌的,很讨女人欢心,时常趁着工作偷摸女人的屁股,那些女人也只是笑着骂两句,似乎不太介意。人精总是低着头,嘴里嘟哝着,仔细听就是骂人的话,买什么东西都讨价还价,有一次他招妓,完事过后才讨价还价,闹得很大声,他总是摆出个死样,弄得女的都不耐烦了,气哄哄地走了,这事以后,他再也招不到妓了,有时他嘴里就会嘟哝这事。
清晨,天边只起了一道鱼肚白,走在街道上的人群都是死气沉沉的,那些都是去做工的人。曹正环顾四周,苦笑道:“人们都说七月十五是鬼节,鬼会在半夜出来,依我看,这清晨的街道才是真正的鬼节。一点人气没有。”
猴子转过头,无神的眼睛看着曹正,似乎以为曹正在叫他。
曹正摇头。猴子才转过身,继续赶路。
到了药访,猴子先让曹正在外面等待,过了一会儿,曹正被喊进去,猴子拉着他,去了一个阁楼,猴子十分恭敬地敲门,进入,里面坐着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不高,但眼神很有精神。
“黄叔,这就是我介绍的人。”猴子用手推曹正,让他上前。
那黄叔只是抬眼一看,一股强穿心灵的神识轰然而至,曹正觉得自己的什么秘密都被看穿了一样。这坊主黄叔,竟然是一位入境强者。
“不错、不错,好好干。猴子,你带他去熟悉工作吧。”原本一脸严肃的黄叔,似乎看见了什么喜事,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容。
猴子应声,带着曹正退下,慢慢地关上房门。又拉着曹正走了两步,才满脸笑容的对着曹正说:“你小子厉害啊!这黄叔很少对人称赞的,就连我,在这儿做工七、八年了,也只是被称赞了一次。嘿嘿,就那一次,就让哥们混了一个组长,才能将你拉进这药访啊!”猴子在说黄叔称赞他时,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
“嘿嘿。”曹正只是憨憨地笑道。
“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相互照应!”猴子拍着曹正的肩膀豪迈地笑道。
随后,猴子带着曹正熟悉了药访的工作环境,并向他介绍了一些基本的工作流程。
药访主产的是一种化瘀止血的末品丹药,这种药卖得极好,受众大多数都是曹正这样的体力工人,他们常年与地火打交道,被烧伤时常有的事情,若不服用这种丹药,不说是留下什么淤症,光是疼都要疼好几个月。
药访说是产药,但炼丹环节是外包给一些炼药师的,曹正这些工人就负责炼出一些二级产品来,好供给炼药师炼丹,雇佣外面的炼药师自然花费的灵石就会更多,而且质量还得不到保证,还得看别人脸色,药访常常因为这个亏钱。不过据猴子所说,坊主黄叔,要招炼药师了,实现一体化,看来也是心疼外包的那部分钱。
曹正第一天被安排进了猴子的那组,猴子给他安排的师傅是秦大哥,那时的秦大哥还和曹正不太熟悉。
一个访间有四条线,一条线上有六个组,一个组有四台丹炉,每个丹炉由两个人配合,上面的人负责捣药、倒药、取药,中间有些休息时间,相对轻松一些;下面的人负责控火,一天到晚都需要紧盯着火候,什么时候该加大火,什么时候该关小火,都是需要训练的,不过这些都是死东西,只要炼个几次就会了,毕竟只有一味药。
曹正自然是被拉去做烧火的。
练了一天下来,曹正基本也算出师了。
踏出药坊那扇略显破旧的门扉之后,夜幕已然如墨般漆黑深沉,仿佛一块巨大而厚重的绒布将整个天空严密地笼罩起来。那些行色匆匆之人,根本无暇顾及这座城市的繁华。他们心中所想唯有明日那如山般沉重且繁琐的工作任务。街道两旁的灯火通明,但对于曹正等人来说,却如同遥远天际的星辰一般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