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又把今儿买的东西点过一遍,再搬了大部分到东梢间,时间有很有些晚了。
玉格带着五姐儿和六姐儿回到东厢,六姐儿没再说家里来人的事,只说她把银子和话带给郭叔后,郭叔笑着问她是不是都卖掉了,她说都卖掉了,卖得可好了,郭叔就说那等他做好了,再另外送她们几个。
说完,六姐儿由衷感叹道:“郭叔人真好。”
五姐儿点头附和。
三人在屋子里说了会儿闲话,没一会儿,屋外有人敲门。
玉格像是一点儿不意外,扬声道:“请进。”
来人是桂花婶。
桂花婶走进来,瞧了瞧五姐儿和六姐儿,又看向玉格。
玉格点点头,“没事,您说吧。”
五姐儿和六姐儿疑惑的对视一眼,坐正了身子。
“欸,”桂花婶在衣摆上擦了擦手,开始回话,“头一拨来的都是各个绣娘的家里人,来这儿没别的意思,就是帮着领工钱,再说说好话,希望下回还能叫她们,听她们那话音,是三姑娘和四姑娘从前同她们说过,若做得好,年后还寻她们。”
玉格点点头。
桂花婶接着道:“这一拨人对夫人都客气得很,还有带了鸡蛋和茶叶来的,也没提什么别的要求,夫人和她们聊得很高兴。”
玉格点点头。
桂花婶接着往下说,“第二拨来的,是来打听家里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的,夫人、没什么心眼,就和人说了是来结工钱的,那些人听夫人这么说,又见家里多了我们几个,就话里话外的打听您到底做了什么生意,挣了多少银子。”
六姐儿看向玉格,这些她也知道,玉格怎么不问她。
桂花婶接着道:“夫人说就是请了些绣娘来做绣活卖,没挣什么银子,家里每个月要还十两银子的债,挣多少银子都不够用,那些人又说若是找绣娘,她们家里也有会针线的姑娘,肥水不流外人田,邻里邻居互相帮衬什么的。”
“夫人说这事她做不了主,”桂花婶说着语句有些迟疑。
玉格适时道:“没事,您尽管说。”
桂花婶点头,接着往下说,“那些人面上还笑着恭维着,可我细想那话意,就有些不对,说什么夫人是少爷您的额娘,哪有做不了少爷的主的,夸少爷是个孝顺孩子,又说二姑娘到了相看的年纪,家里如今这样,二姑娘不好找人家,还有金姐儿的婚事更是难为,不过她们会帮着说好话的。”
六姐儿愕然的看着桂花婶,这么再单拎出来听,她也听出不对了,可下午那会儿她怎么一点儿没听出来。
玉格点点头,又笑着道:“额娘没答应什么吧。”
桂花婶也笑着点点头,“是,夫人虽说性子温和了些,心又善,总想着人人都能得好,但但凡关着少爷的事却都明白得很,不管她们明里暗里怎么说,夫人都没有应承。”
玉格笑着点点头,对桂花婶道:“我知道了,多谢您,我额娘有时候会犯点糊涂,您在家帮忙多提点着些。”
桂花婶连忙摆手,“少爷说得哪里话,什么提点不提点的,我这样的,哪儿配,哪儿敢当您一个谢字,做仆妇的,不就是要替主家多听多看多留点儿心眼,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我可没把婶子当奴仆,在德济堂,婶子那份为母的慈心就叫我敬重得很。”
桂花婶眼里泛起泪花,用袖口捂了捂,压着眼泪笑嗔道:“瞧少爷这话说得,哪个当娘的不是这样,夫人为您,也是把命舍了也愿意的。”
玉格点点头,略过这话不再多说,只道:“如今咱们银钱上不那么紧张了,但年底这几日不好找绣娘,时候又赶,过了年也就十五日就是元宵节了,我想着您前头和我说过,城外也有好绣娘,所以想让您和张叔明儿陪我走一趟,去寻五个绣娘回来。”
桂花婶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好。”
她原想着三姑娘和四姑娘都和前头的绣娘说好了,这事没指望了呢。
玉格接着道:“就是要暂时委屈你们挤一挤,这绣娘还有张叔他们、”
玉格话还没说完,桂花婶就道:“不委屈,没事儿,咱们在城外的时候,大家那么些人一块儿睡地上的,可没处计较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现在能有间屋子,遮风避雨的,又能吃得饱,还有什么挑的?”
玉格笑着点点头,她就爱桂花婶这份知足本分。
“嗯,不过也不会委屈你们太久,”玉格笑着道:“要是元宵节的买卖顺利,我想着再在城外请一些人回来,把房子推了重新建过。”
桂花婶喜难自胜的绽出满脸笑意。
玉格笑着接着道:“不过,这事就说远了,建房子怎么也要等开春,天气暖和了才行,这里又毕竟是内城,不好留太多民人过夜,所以还得在城外赁一处院子,不过那时我会给大家结算工钱,大家有了工钱,才好有路费返乡去。”
虽然玉格说了这是两三个月后的打算,但桂花婶还是抑不住满身的喜气和满心的感激,硬是给玉格磕了个头,才笑呵呵的离去。
六姐儿愣愣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蹭到玉格身边说道:“明年咱们要修新房子呀?”
话音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一般不落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