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到了元宵节,张高壮提前一天从郭木匠处借了三辆摆摊车来,雪弋表妹也一大早就赶过来和他们汇合。
六姐儿摩拳擦掌兴奋不已,人员和货物的分配,昨个儿就已经说好了,这会儿只是给雪弋表妹复述一遍,再改改妆发而已。
四姐儿给雪弋编头发的时候,六姐儿便快如滚珠的同雪弋说起今个儿的安排。
“咱们一共分四处摆摊,玉格带着满仓哥和四姐在正阳门外大街,那一处是最最热闹的。”
就是收税的衙役们有些难缠。
六姐儿烦恼的皱了皱眉,又接着道:“你和三姐还有桂花婶在西四牌楼处,你别怕,那一处也好得很呢,咱们往常都在那一处买东西卖东西,和那里的牙人什么的都混熟了,玉格说你们三个都是头一回摆摊,所以特地把这个地方留给你们。”
六姐儿说着有些骄傲,她如今也是独当一面,要出去开辟天地的人物了。
雪弋眨了眨眼,五姐儿道:“没事,就算不认得人,也能认得车,你们今晚用的是咱们家的摆摊车,而且西四牌楼处咱们家租了一个摊位,往常二姐和丰年哥就在那处摆摊。”
六姐儿还在美着,没发现五姐儿话里的问题。
雪弋嘻嘻笑着点头道:“我不怕,我阿玛说,好些在西四牌楼当差的官兵都是家里相熟的叔伯。”
六姐儿深深的羡慕了,语气微微低落下去,“五姐和张叔还有金姐儿去东西牌楼,我和二姐还有丰年哥去钟鼓楼处。”
六姐儿撅了噘嘴,小声嘟囔道:“就我去的那一处最不热闹。”
说话间,雪弋的头发也编好盘好了,这一回没用上回的红头绳,而是用两根长长的红布条,在两个发髻的底下打了一个蝴蝶结。
雪弋凑着镜子前左右转着美着,“嘻嘻,真好看,我还以为要用坠着毛球的红头绳呢,这个也是这回要卖的东西么,我怎么没见着?”
四姐儿笑着回道:“都装起来了。”
六姐儿又被转移了注意力,“红头绳也卖,不过这个更贵,你想想红棉布一尺就要三十钱,这还是咱们拿的货多,才谈下来的价,这么一尺布又只能做出十五条发带,再有绣娘们锁边绣字的工钱,真是不便宜。”
无论扯到什么,六姐儿都有说不完的话,五姐儿耸了耸肩,好了,她省事了,不用和雪弋介绍卖点了。
四姐儿抿唇笑了笑,自回屋梳头换衣裳去了。
六姐儿扯着自己头上的发带给雪弋瞧,“你看看,这尾巴两头都用红线绣了一个福字呢,对了,咱们的招牌就叫‘红福记’,就是这个福字,你瞅瞅你的,你的发带上面也有,你伸手扯就是了,这发带有一尺长呢,我说不用这么长,废料子,偏偏玉格说,这个发带就要这样细细长长的才好看。”
雪弋配合的拉过自己的头上的发带瞧,小小的惊呼道:“真有!真好看,我认识福字的,这个福字绣得圆乎乎的,好漂亮啊。”
“这个卖多少钱呀?”雪弋好奇道,“我也想买两条。”
“十钱,”六姐儿先回了话,又道:“不用你买,这就是送你的。”
“谢谢六姐,也谢谢姑父姑姑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还有玉格,”雪弋嘴皮子一溜,就把人全数了一遍,也难怪她能和六姐儿说到一处。
“十钱一条吗?”雪弋关心起价格,那还是有点贵的,不好卖呀。
“十钱两条。”
“啊,那还能挣到钱吗?”只布就要两了,再算上工钱,起码也要一两吧,还有……呃,应该还有别的吧。
六姐儿道:“还要再搭一个荷包呢。”
雪弋瞪眼。
六姐儿从摆摊车上取了一个荷包给雪弋看,“你瞧,就是这样的荷包。”
雪弋拿着荷包瞧了一会儿,荷包很小,只有鸡蛋那么大,但也是红棉布的材质,上头也绣了圆乎乎的福字,打开荷包一瞧,里头果然团了两条发带。
雪弋瞪圆了眼举起荷包道:“这个,这些一共才十?”
六姐儿不答反问,“是不是特别值?”
雪弋连连点头,“太值了,我都想买!”
六姐儿眼里盈出笑,“那就行了,玉格说就是要这样的。”
“那还怎么挣钱呀?”雪弋听了都替她们着急。
“没事儿,”其实她们也没用整块整块的布来做发带,只是做荷包剩下的边角料而已,“没事儿,玉格说用它们招揽生意呢。”
六姐儿眼珠子一转,脸上带出丝不怀好意的笑,“你来,我跟你说。”
说完,六姐儿跳下炕,从摆摊车的桌洞里拖出一个足有她半人高的毛毡猴子。
毛毡猴子做得惟妙惟俏,是一个坐在地上的造型,头戴绣福字红色瓜皮帽,穿着绣福字红色肚兜,脸上也带着拟人的表情,古灵精怪的,能瞧出是一个猴子宝宝,它左手举着一串糖葫芦,右脚连着一个大灯笼。
雪弋被迷住了,哇哇的围着猴子乱转,末了上前一把抱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