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走后，萧九衿便将萧府合上。看着熟悉的宅院，心中惆帐之情不免闪过。 回到承恩侯府以后，苏嬷嬷便被叫了过来。 这一回，苏嬷嬷并不像从前一般嘘寒问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萧九衿也被苏嬷嬷这举动搞的不明所以了，可不过几息，便听到“扑通”一声。 苏嬷嬷跪了下来。 花白的头发盘了起来，苏嬷嬷低垂着头佝偻着身子，哭泣道：“小姐，老奴错了！” 这明明应该是审问，可却没有想到苏嬷嬷不打自招。 苏嬷嬷跪在地上，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只是听着熟悉的声音，多了几分沧桑。 “老奴对不起小姐！”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苏嬷嬷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明显颤抖了一番。 倘若是从前，萧九衿定然是舍不得让苏嬷嬷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跪在地上。 如今虽然是开春了，但到底还是寒冷。 可萧九衿这一回，却只是沉默，什么也没有说。 哪怕心中很不是滋味，可萧九衿面上还是和先前依旧，不辨情绪。 她曾在心中设想过好几回，想着到了这一日的时候要如何面对苏嬷嬷。 可当真面对的时候，心中却如同有根刺一般，扎得很难受。 “老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小姐面前说大小姐的不好。若是老奴及时醒悟，想来大小姐也不会昏迷不醒！”苏嬷嬷哭作一团。 裴素吟昏迷不醒？ 萧九衿放在案几上的手不禁揉成了一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恰好在苏嬷嬷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子衿阁不知何时来了一大堆人。 裴牧站在前面，脸愈发地沉了起来。 裴月茹捂着嘴巴，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表姐竟然会如此狼子野心！大姐姐这般好的人，也要害？” 裴牧听完裴月茹的话，更是压不住怒火。他手中的扳指被他用力挤压后，出现了几道裂痕。 这一切，原来都是他们算计好的！ 苏嬷嬷依旧不敢抬起头，她继续哭诉道：“当初小姐送给大小姐的佛珠是下了毒的。若是老奴当初制止小姐，或许便不会酿成今日的惨剧了。”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只见苏嬷嬷从怀中掏出一串发黑的佛珠。 在对萧九衿对视了几息后，苏嬷嬷将视线收了回去。 种种矛头都指认萧九衿就是毒害裴素吟的凶手。 就连一向视萧九衿为孙女的苏嬷嬷都这般指认了。 “萧九衿！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裴牧咬牙切齿说道。 裴姝宁站在裴牧身后，小心翼翼拉了拉裴牧的衣袖，低声说道：“父亲，或许其中有误会！” 白雅琴生怕裴牧将气撒在裴姝宁身上，赶忙将裴姝宁拉到身后。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九衿，忍不住叹了口气。 夏芳知道自己小姐无辜，赶紧走到裴牧面前跪了下来：“还请老爷明鉴，我家小姐并无此心！” “并无此心？”沈如瑟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阴戾。 “谁人不知安乐郡主同吟儿素来不和？什么都要同吟儿比个高低，先前还送了东西给吟儿。要我看，安乐郡主并不安好心！”沈如瑟火上浇油。 当得知裴素吟忽而晕倒的时候，且有传闻是萧九衿所赠的佛珠导致，沈如瑟笑开了花。 一石二鸟，她倒不管这究竟是不是萧九衿所为。 只要能除去萧九衿，再顺带把裴素吟除掉，那她的茹儿便是裴家最耀眼的女子了。 至于裴姝宁，沈如瑟根本不把白雅琴母女放在眼中。 裴牧听着众人的话，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准备叫人叫萧九衿抓起来。 萧九衿站了起身，看着众人的指责，不改神色，她先是走上前将可怜的夏芳给扶了起身。 夏芳人言轻微，自然没有人理会她。 萧九衿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夏芳是为她说话。 她朝夏芳笑笑，接着平静地说道：“九衿并没有陷害吟姐姐。” 说实话，沈如瑟很是佩服萧九衿，哪怕在这种场合下，她也能面不改色。 “都说是我害了吟姐姐，那么昏迷了的吟姐姐如今身在何处？”萧九衿反问道。 她已然是活了三世的人了，怎么会被这种小场面吓唬。 当初在天牢见的东西更多更可怕，区区陷害这种雕虫小技，萧九衿还真是不
放在眼中。 听到萧九衿的话，众人相视一看。 还真是这个道理，他们只听说裴素吟昏迷不醒了，可却没有看到裴素吟是不是昏迷了。 空口无凭，倒是太急了。 “如若说是我害了吟姐姐，那我怎么还安心待在承恩侯府？难道，我不怕东窗事发？”萧九衿绝美的脸上不禁出现了一丝讥讽。 她转过头，示意春杏将苏嬷嬷的头抬起来与萧九衿对视。 春杏看着平时娇滴滴的，可力气却大的吓人。哪怕苏嬷嬷拼尽全力，也挣脱不了。 当与萧九衿对视的时候，苏嬷嬷明显不自然。 那带着泪痕的双眸不禁闭了起来。 “苏嬷嬷，你口口声声说是我送给吟姐姐的佛珠有问题。可我记得，当初这佛珠是你经手送给吟姐姐才是！”萧九衿逼问道。 心中最后一丝柔情也随着苏嬷嬷的诬陷而烟消云散。 苏嬷嬷顿了顿，又吐出几句话：“老奴是依着小姐的意思去做的！若不是小姐的意思，便是给老奴水缸大的胆老奴也不敢这么做。” 春杏冷眼看向苏嬷嬷，问道：“苏嬷嬷，你胆敢对天发誓吗？我们伺候小姐的时候不比你短，为何却不曾听到小姐有这种意思？” 对天发誓？苏嬷嬷咬了咬牙，正准备开口的时候。 夏芳却打断了她，她抹了抹眼泪，道：“神鬼无妄之事，苏嬷嬷自然敢。若是报应在苏嬷嬷的小孙孙身上，苏嬷嬷还敢发誓吗？” 小孙孙是苏嬷嬷的软肋，当听到报应在自家小孙孙的时候，苏嬷嬷脸上一片慌张。 她已经这把年纪了，想来也是没有多少活头了。 可小孙孙不同，他还这般小，他的前途应该是一片光明的。 更何况，那个人说了，只要她做了她吩咐的事情，她的小孙孙便有出人头地的日子。 苏嬷嬷犹豫了，她不能拿小孙孙来当赌注。 见苏嬷嬷犹豫不决，夏芳脸上带笑，同裴牧说道：“老爷您看，苏嬷嬷不敢发誓！” [废物，连这件事都做不好！] 人群中，传来一道不知主人的声音。萧九衿忍不住扫视一圈人群，却只见神色各异。 看来夏芳查的不错，苏嬷嬷的背后主使就是裴家的人！ 苏嬷嬷忽觉身上没有任何力气，如若不是春杏夹持着她，她便瘫坐在地上。 这个誓，她绝对不能发。 可若是完不成那个人给的任务，不要说小孙孙能否有光明的前途，便是她全家的性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一回事。 痛下决心以后，苏嬷嬷开口说道：“这个誓，老奴不能发。小姐若是真的没有陷害大小姐，那老爷不妨请大小姐回来一趟，看看大小姐是否真的平安无事！” 对，那人说了，裴素吟确实是昏迷不醒。只要这时候让人去找她回来，相信怎么也会让小姐背这个锅。 或许是出于对萧九衿的亏欠，苏嬷嬷说完以后又将头颅垂了下去。 裴牧想了想，确实如此。 若是裴素吟当真平安无事，他便只当一切无事发生。 如若裴素吟真的出了事情，那萧九衿就等着进天牢吧。 哪怕她身为郡主，算得上是皇家的人。 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 “去把大小姐找回来！”裴牧对身后的人开口说道。 “不必了！”子衿阁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裴素吟！ 只见裴素吟看到面前的一切，绝美的脸上露出几分厌恶。 来的路上，她已然知道来龙去脉了。 她走了上前，将手上的佛珠摘了下来，举在空中摆动一番。 “这才是棠棠亲手给我的佛珠，怎么不见我有事？”话锋一转，裴素吟冷眼看向苏嬷嬷。 苏嬷嬷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被裴素吟这样一个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也是第一次，有一种无尽的恐惧将其团团围住，直至将其整个人吞噬干净。 “我倒想问问，苏嬷嬷手中的佛珠又是从何而来？”她的话如同寒冰利剑，字字插在苏嬷嬷的身上。 恐惧，寒冷，无助，苏嬷嬷得知大势已去。 她一时竟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今，她的马脚已然露了出来。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可若是如此完不成任务，
那她一家子的性命如何是好？ 春杏看到事情已然有了转机，便松开了抓住苏嬷嬷的手。 便是趁着这个机会，苏嬷嬷挣脱束缚，一头撞向了假山。 明明是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却在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记住，想方设法败坏萧九衿的名声，这便是你今后的任务！ 苏嬷嬷别无他法，只能用最蠢的办法！ 空气似是被冻住了一般，只听到“咚”的一声，苏嬷嬷顿时头破血流，瘫坐在假山上。 她知道她已然没有任何活路。 尚未合眼之际，苏嬷嬷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看向萧九衿，嘴巴朝萧九衿那儿张开了口。 众人都沉浸于震惊之中，无人听到苏嬷嬷最后说的是什么。 就连萧九衿，也在看到苏嬷嬷撞假山而死惊呆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苏嬷嬷要死，只有她看懂了苏嬷嬷最后说的是什么。 对不起，小姐！ 一片寂然中，一个着急的小丫鬟冲了进来。 见到苏嬷嬷的惨状时，小丫鬟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待其缓和后，才气喘吁吁道：“老爷，夫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