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警察制服的人从病房里离开,乜棘撞见了,于是加快脚步往里赶。
“家明,警察来干嘛?”他迫不及待的打听,东西都顾不上放下,问题先从嘴里跳出来了。
“嗯?”家明不紧不慢,“哦,警察说嫌疑人抓到了。”
“真哒?”乜棘很满意这个结果。
“嗯,不过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家明抓了抓头侧颞部。
“什么意思?”话讲一半最急人。
“警察说,那俩人不是情色交易,是毒贩子。”
“啊?”乜棘也糊涂了。
“隔壁康城,有个青少年吸食毒品,导致精神失常冲出马路的新闻,你知道吗?”
“有点儿印象,但没去了解,好像热度蛮高的,和那俩人有关吗?”
“销售致幻剂给那个年轻人的毒贩,就是我帮着逃走的女生,那男的是她同伙,也是她男朋友。”
“哈?”乜棘一听这话,有些不爽了,“你说你,为了那种人,差点儿把小命搭进去,是不是傻?”
“我哪儿知道…”家明瘪嘴不开心,“那个女生其实蛮可怜的,听说是为了给弟弟治病,才会去贩毒赚快钱,警察说,害死了人之后,那个女生就后悔了,想和那男的拆伙,可那男的不愿意。”
金钱的诱惑下,欲望会吞噬人心,根据警方的审讯,男性嫌疑人觉得由女生去散毒更容易,他负责进货,女性嫌疑人负责出货,收益可观的情况下,男人不愿就此罢休。
“她可怜?这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乜棘不能接受这种理由,满腹义愤填膺,“为了救弟弟,害死其他无辜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番话,仿若利剑刺入家明的内心深处,勾起了他的伤口。
“她是毒贩,我是杀人犯…”家明的自卑感再次弥漫全身,不自觉地蜷缩起双腿,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悲伤。
乜棘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看到家明这样的反应,他恨不得甩自己俩耳巴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幸好隔壁床的母子不在(体检完去医院食堂吃饭了),不然听到家明的话,非吓坏不可。
“你和她不一样。”乜棘感觉自己半天才憋出个屁,“你爸是坏人,你那是逼不得已。”
“她也是为了救弟弟,才逼不得已不是吗?”家明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可她连累了无辜的人,你没有啊!”乜棘终于把坑补回来了。
家明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难过中走不出来。
乜棘心慌意乱:“你别不说话呀,都是我的错,我嘴贱,我掌嘴,你别不开心好吗?”
短暂的安静后,家明缓缓开口:“有头发谁想做瘌痢,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帮她的。”
乜棘也沉默了,他凝视着眼前这张纯粹的面孔,有那么一刻,感觉家明像折翼的天使,明明自己也在淋雨,却还想着帮别人打伞,怎么有人能实在到这份上?
唉,傻小子…
碰巧这时,有医生经过病房门口,乜棘终于悟了。
浅浅一笑后,乜棘抚摸着家明的脑袋:“你是对的。”
家明摇摇头,望着前方发呆:“我不知道…”
“就好像,医生不会因为病人是坏人而不去救他,没人能剥夺他人活下去的权利,即使她们犯过错,一百个坏人里,只要有一个人变好,那一切的付出,就是值得的。”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家明郁郁寡欢的小德行,终于显露出一抹微笑。
乜棘松了口气,可算给哄好了,否则今晚非又失眠不可。
“饿了吧?”他把自个儿的大脑袋靠家明腿上,扭扭捏捏地继续哄着,“吃饭好不好?”
“不想喝粥…”家明也就只敢跟乜棘说这话,平时老板娘送粥来,他都乖乖吃掉,不好意思提任何意见。
“啊?”乜棘实在不晓得该买啥,面露难色地问道,“那你想吃什么呢?”
“我想吃鸡蛋。”家明很容易满足的。
听着没啥难度,可…
“能吃吗?”乜棘心想着,熟蛋不是流食吧?
“水蒸蛋,跟粥一样,都是半流食,可以的。”家明早都盘算好了,就等跑腿。
“这样~那行,你等着。”乜棘自知惹弟弟不开心,买份水蒸蛋哄哄是应该的,于是乎,他兴致盎然直奔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