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越骂越激昂,越骂越没了顾忌,到了最后竟口出狂言牵连太子和萧贵妃。
正骂得尽兴,苏府大门豁得打开,苏依依缓缓走了出来,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笑容看似温柔,却让萧何忍不住升起一股凉意。
苏依依拿出红白两契:“萧公莫不是忘了,这红白两契可是您亲自签下的,官府盖的官印,你情我愿的买卖,怎能说我诓你?”
“你……你这是骗我签下的,并非我自愿!不过才千两银子的铺子,我若不是受你诓骗,如何能三千两银子买来?何况,那铺子原本就是你送我的,哪里还能跟我要银子……”
“萧公慎言!”
苏依依沉下眸子:“城南茶庄从来都是我苏家产业,也未曾说过要赠与你,不过是念在当初尚有些亲戚情面,借你暂住罢了!何况,你为何会三千两银子买我的铺子,萧公莫不是在装糊涂?!”
萧何一滞,“我……我方才不是说了,我是受你蒙骗,中了你的圈套……”
“究竟是我设局,还是你贪心不足错失良机,这才上门嚎骂?红白两契已签,是你非要买我那铺面,我看在往日情份上,就算明知有利可图也将这桩生意让了出去,于商人而言,这可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又为何要让你占便宜?”
“若不是看在太子和贵妃的面上,我又岂会放手?难不成你以为我苏府营商数十年,道上消息会比你闭塞?”
“萧公自己错失良机,又岂能怨得了旁人?”
“何况,方才你一口一个要让太子殿下将我人头落地,抄我苏府家门,我苏依依上无愧天地,下无愧于你,更未犯任何事宜,便是太子来了也不能对我动用私刑。”
“太子和贵妃仁厚刚正,又岂会做这等徇私舞弊之事?你在此大放厥词污了贵人名声,可是死罪一条,你倒也敢?!”
萧何浑身一颤,冷汗直流,他方才一时情急,竟当众口出狂言左一个外甥又一个妹子,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何况他还扬言要让太子抄苏府满门,堂堂一个太子如何能听他指挥,这不是祸乱朝纲的大罪吗?
萧何后知后觉开始害怕起来,只感觉脖子凉嗖嗖的一片。
“我方才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那契约作罢,地契还你,你把三千两银子还我,此事就当没发生,大家相安无事……”
“萧公说笑了。”
苏依依冷笑,“萧公不是知晓吗?我苏依依可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哪有做了生意还反悔的道理?我若真这么做了,往后我苏家在商场信誉何在?”
“再说了……”
苏依依轻笑着瞥向他:“地契归还于我,那铺子却依旧被你们占着,于我有什么好处?倒不如得了这三千两,至少,我还不用赔上一个铺子!”
此言一出,看戏的人总算知晓内因,有一个二个心直口快的忍不住开口嘲笑。
『萧知事原是想占人家铺子啊?!这便宜得的,属实也是有些不要脸了!』
『就是!我才听说前些日子来了个外商,愿花千金买城南茶庄,还想着哪个憨货有这好买卖不做,没成想原是那人没有地契,卖不掉啊!』
『何止呢!三日前那商人实在寻不到好铺面,便买了城东的杂货铺子,我听说,那铺子位置差些,却也卖了八千两呢!萧公这是时运不济,不对!这是没来得及,若不然这会儿一转手,可不是白白赚了七千两银子吗?!真是可惜了啊……』
人群一个接着一个调侃,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嫌疑。
萧何脸上一阵红白交替,又羞又悔,谁让他先前举棋不定呢!
若不然,这会儿三进三出的院子就到了手,还能白得几千两银子。
此刻他悔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苏家姑娘啊,你看我这不是没卖出去么?若不然你把银子还我,待我们找到地方落脚,便即刻搬离,你看……”
“那可不成!谁知道你们何时能找到落脚的地方?毕竟,你们都找了半年了,不也没找到吗?”绿玉毫不客气的嘲讽,惹来人群一阵哄笑。
萧何老脸丢得干净,但一想到京债,便把心一横,跪了下去。
“苏家姑娘,老夫在此求姑娘高抬贵手,便把银子退给老夫吧。老夫保证,三日内必定搬离,决不食言!”
“呵!”
苏依依微微挑了挑眉尾,好整以暇的侧了侧身子:“萧公,您知道的,商人最重信誉,可萧公您这信誉……着实过低,我如何能信你?”
见萧何又要说些什么,苏依依看向在场百姓,红唇轻勾:“各位也知晓,我那铺子可是城南最好的一处,萧公一家在那住了半年,便是租金都低不过百两银子。”
“今日萧公这般说,又当着各位的面,我苏依依便在此给他一个承诺,愿用一千八百两银子买回他手中地契,也算是全了从前未能做成的亲戚之义。”
“什么?!”
萧何惊得站起:“怎么才一千八百两?我分明是三千两买来的……”
“萧公莫急,在场众人总有些商人同行,自然知晓前些日子城南铺子涨势颇高,翻了三倍不止,如今市价已降,却也比从前高了五成的。”
“我苏依依看在太子和贵妃面上,愿多出三百两银子买回地契,已是仁至义尽,萧公若觉得此举不妥,大可问问在场的掌柜,我苏依依可有错处?”
萧何震惊,看向身后民众。
一掌柜模样的老者道:“市价总是高高低低,商人在商言商,市值如何便是如何,总不能明明只值一千五百两,却非要人家三千两收了的道理。行商之人有亏有赚本就属正常,萧知事,苏姑娘愿以一千八百两收你的铺子,已是高价了。”
“若等过些日子,城南整街的铺子市值恢复正常,那铺子便是一千八百两都值不了,我劝你还是尽早卖了吧,免得亏空更甚!”
苏依依勾着唇:“如何?萧公想清楚了吗?一千八百两,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