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糖发现了那个粉色本子之后,子吾给白糖写了两人在一起之后的第一封信。信叠成心形,白糖压根不知道它是一封信。
好几天过去了,子吾疑惑地问白糖为什么不回信,这才知道她压根没把那“心”拆开来看。白糖知道那是给她的信后受宠若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红着脸低下了头。子吾撇了撇嘴,眼里有不易察觉的嫌弃。白糖矜持,内敛,无趣,她不会调情,也很少表达自己的感情。她只会脸红。老舍先生说,人间的真话本来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长话。可是子吾永远不会懂。
高二每周还有一节美术课没被取消,为了不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同学们去上课的时候总会带着别的课的去看。紫苏除外。紫苏是为数不多的上美术课只带美术的人。
高中的美术课在综合教室上课,讲的大多是理论。美术老师姓李,刚过三十岁,看起来还很年轻的样子。李老师个子很高,身材清瘦,总是站得笔直,就显得更高,像一棵小松树似的。他喜欢穿白色的宽松T恤,戴着银丝眼镜框,看上去质彬彬的,很安静的样子。
但他讲起课来又是另一副样子。不管课上有没有人在听,他总是讲得激情澎湃,热血沸腾。他说他最喜欢的画家就是梵高,最喜欢梵高的《星空》和《向日葵》。
《星空》夸张,表现力极强的脱离现实的景象展现了梵高疯狂的幻觉世界。而《向日葵》里一朵朵像跳动的火焰一般的金色花朵画出了梵高狂热的生命激情。
这些话白糖有些听不懂,但她觉得李老师喜欢的画家和画作跟他的性格反差很大。明明是那么冷静人,却喜欢这样热烈的具有生命张力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白糖总隐隐觉得李老师可能并不甘心在这里做一个普通的美术老师,每一次这样想的时候她都觉得是她想多了。
美术课紫苏总是坐在第一排,仰着头认真地听李老师讲的每一个画家,每一幅画作,眼里有光芒在闪动。
白糖一开始觉得那光大概和美术有关,后来又隐约觉得或许也与李老师也有点关系。
“白糖,我好喜欢李老师。”一次下了美术课回教室的路上,紫苏突然说。白糖愣了一下,觉得意外也不意外。不意外的是白糖早就有所察觉,意外的是她没想到紫苏会这样大胆自然地说出来。
“是哪种喜欢?”白糖轻轻地问。“大概......”紫苏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是那种很欣赏很崇拜的喜欢。怎么说呢,那种喜欢超越了身份和年龄。”“可他是老师啊。”白糖轻轻拉住紫苏的手。“我知道的。我从来也没有想要得到他,我只想一直仰望他罢了。要真得到了,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紫苏笑了。
白糖又一次从心里生出对紫苏的羡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