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正在走向投机，有些球队会在球场上消耗时间，我理解这一点，因为结果决定一切。——哈维尔·埃尔南德斯·克雷乌斯
“对，比赛。”
龙峤说得斩钉截铁，众人面面相觑，并没有被这份信心感染。吴顺小心翼翼问：“啥比赛？龙哥你说的不会是下个月要开的三宝杯吧？”
“叫教练。”龙峤说，“就是三宝杯。”
吴顺吓了一跳：“‘快乐西瓜王’和‘老冰棍’也参加的那个三宝杯？龙哥、不，龙教练，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
众人面面相觑，石材生推了下镜架，在方蔚然之前提出了疑虑：“我们这支队伍，现在就参加比赛是不是太早了？”
“不是现在，是下个月。”龙峤朝众人吹了声口哨，“好好练，包你们下个月抱个奖杯。”
吴顺的眼珠瞪得更圆了，看看自己，在看看他的难兄难弟，嗓子难得地卡了壳。
杨宇航是他们这些人中唯一受过足球训练的。刚才的1v1单挑，什么假动作什么过人穿裆他们不懂，只看出宇航崽跑得快，动作花俏得跟电视上的职业队比赛似的。这样都能输给对手，还是大比分输，正式比赛他们这些连球都没摸过的人上场，岂不是更丢人现眼？
“龙峤，我们先聊聊？”方蔚然朝闷头坐在地上的杨宇航努努嘴，“腹股沟拉伤需要休养，先让他回去静卧。”
“我就几句话，大家一起听完。”
说是大家，龙峤说话时双眼朝着方蔚然，眼神中难得洋溢着不加掩盖的诚恳，似是在呼叫“信我，信我！”
“不用把比赛难度想得太高。已经确定了，比赛用分组制。知道啥叫分组赛么？”
经常看球赛的杨有财立刻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笑容。周礼嗤了一声，似是也已明了。
吴顺抓抓后脑勺，犹豫着回答：“就是世界杯拿出线权那样的小组赛？”
“差不多，不过更好。”龙峤解释时，眼睛仍然看着方蔚然，“这样说吧，今年一共有二十支队伍报名参赛。到时候先分个小组进行小组单循环赛，也就是每个小组先比出一二三四五。每个小组的第一名进入a组，第二名进入，第三名进入组，第四名进入第d组，第五名进入e组。每个新组内的四支球队，再分别决胜出各组的冠亚季殿军。”
吴顺听明白了：“意思是只要参加就不会被淘汰，哪怕挝得倒数第一都有个安慰奖？”
“怎么能叫安慰奖？”吴展鹏撞了他一下，美滋滋道，“这叫e组殿军。”
其他人表情各异，只有吴顺美不起来：“殿军是殿军，总觉得不如别人的拉风。”
“我觉得很好，重在参与么。”破天荒的，这回率先明确支持的人竟然是杨有财，“有奖杯，还有奖励，我去年最差也奖了两只草鸡。”
“听教练的。”队长杨八一也表态道：“能拿奖总是好事。”
“那就这么定了。”龙峤站起身来，示意他们可以散了，“你们今天看了比赛，觉得自己喜欢打哪个位置，这两天想好了就跟我说一声。不清楚的，没有喜欢的，那就听我安排。”
吴顺扭头看看远离众人的杨国庆，低声问道：“那国庆叔……也要跟着打比赛？”
“杨国庆也跟着。”龙峤口吻笃定，“每天单独加练，就练怎么站着迎球腿不软。”
周围才响起一两声哄笑，他又手指点点众人：“你们都一样。接下来一个月除了体能还要加练技术，就练怎么不被对方一撞就倒，一晃就过。别的都不重要，只要给我在场上看起来像个球员的样子。”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等到两人单独的“聊聊时间”，方蔚然忍不住道，“就算号称殿军，最后一名就是最后一名，本质是掩盖不了的。”
说话时，她无不嘲讽地搅了搅眼前的“咖啡”。
体育馆内太阳太晒，在龙峤的坚持下，两人就近找了家“咖啡馆”。说是咖啡馆，室内布置的风格却一言难尽，人造皮卡座+炭烧木桌，窗帘拉得不见天日，只有古早迪厅那种七彩射灯在头顶闪烁。
端上来这杯“冰美式”更是让她才入口就皱起眉头。
这毫无香气不酸不苦的泥浆式口感，显然是用速溶黑咖啡粉和冷水冲调的，甚至还有粉末挂壁。
龙峤不以为意：“奖杯上刻的是殿军，往后你领导看也是殿军，这就行了。”
“什么领导？”方蔚然疑惑挑眉。
龙峤没说话，动手把那杯“冰美式”拿过来，同时把自己没有动过的苏打水推到她面前：“你喝这个。”
方蔚然刚要反对，就见他端起杯子将咖啡一饮而尽。
这个举动着实过界，也太容易勾起愉快不愉快的回忆。她只能假装无事发生，继续严肃地同他商量正事。
“我知道，你和石支对球队有野心。可别忘了有个成语叫欲速则不达。就这样把不合适的人投进球场，结果很可能会像今天的杨国庆一样。你看杨国庆的模样，明显就是突然受了刺激害怕踢球，说不定从此就对足球失去兴趣。”
“无所谓。等奖杯到手考核过了，爱挝不挝随便他们。”
方蔚然一怔，口气瞬间冷了：“也对，到那时你就回西班牙了。”
龙峤耸耸肩，默认了这个不负责任的设定，还反过来提醒她：“你也不可能留在云头寨，球队也好，其他事也好，真没必这么上心。”
“龙峤。”方蔚然愕然看向他，“云头寨可是你的家乡。”
隔着黑暗和光怪陆离的七彩灯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在阴影里低沉地笑笑：
“没错，是我的家乡，不是你的。”
所以又是她多管闲事？
方蔚然一时气结，定了定神回道：“可能习惯不同。至少我会要求自己在其位谋其事，不会丢个烂摊子一走了之。”
龙峤似乎没有听出她在讥诮，又或者并不在意：“我做事你放心！别以为这个比赛随随便便就能报名，不是陈天明认识赞助商，人家又肯卖我面子，哪轮得到这种刚成立的球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