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年龄渐长,才隐约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多半这无动真人也是在打魏无智的主意。
一恍神的工夫,场中青衣老者闷哼一声被拂尘击中胸口飞跌而出。无动真人纵身欺近,正打算将老者制住,不意斜地里杨恒杀到,探右手两指点向他的右腕。
无动真人低咦道:“拈花指,是云岩宗的弟子?”拂尘一抖,收住身形。
杨恒没理他,瞧向被仆从搀扶住的青衣老者问道:“请问阁下可是烟波叟?”
青衣老者看着杨恒身穿僧衣,以为他是为了真禅和西门美人的事而来,硬着头皮道:“正是老朽,请问小师父有何贵干?”
杨恒正要说话,无动真人门下的一名弟子见他对自己的师父不理不睬,心生不满,上前喝道:“小和尚,哪家的门下,竟对我师父如此无礼?”
杨恒一扭头,望向那年轻道士道:“没看我正忙着吗?”
年轻道士怒道:“可知这郜老贼是魔道妖孽,却还出手救他!”
若在以前,杨恒多半会心平气和地向这道士解释原委,可现下的他满腔忧郁悲愤,说是愤世嫉俗也不为过,见对方咄咄逼人盛气凌人,也来了火气,冷笑道:“雪峰派号称仙林四柱,动辄出手伤人,依我看行事比邪魔外道更霸道!”
这一句话无形了辱及雪峰派清誉,令得无动真人也动了怒火,徐徐道:“小师父,既然晓得雪峰派,就该明白本派与云岩宗同气连枝,多年交好,怎还语出伤人,替魔道妖孽说话?”
杨恒对无动真人没有丝毫好感,更没将他的身分摆在心上。这倒不是他狂妄自大,实因为身世特殊,所亲近的人无不是名动天下的正魔两道翘楚人物。这无动真人被誉为雪峰五真之一,却又能大得过杨惟俨去?
他慢条斯理地回答道:“我来找烟波叟打听个朋友下落,若将他打死了,却教我问谁去?”
无动真人好歹也是名门宿老,平日里不论哪家正道弟子见着自己,无不毕恭毕敬,满面景仰之情,何曾遇到过一个后生晚辈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顶嘴?何况这小和尚既是向烟波叟打听,想必所问之人也是个魔道馀孽。由此可见,对方十有八九误交匪类,是云岩宗的不肖弟子。
他肃然摇头道:“莫要胡闹,否则休怪贫道不念云岩宗的同道之谊。”
杨恒脾气上来天不顾地不管,顶撞道:“是我胡闹,还是这老道太霸道?”
无动真人见杨恒软硬不吃,暗自皱眉道:“我若出手惩戒这小和尚也非难事,可传将出去终是有损声誉,且不免引起云岩雪峰两家的杯葛。”
也难怪他会踌躇。尽管几百年来仙林四柱同仇敌忾,互为盟友,可时日久了锅盖哪有不碰碗勺之理?兼之每家都会不时有才华超卓之士心怀大志,欲执四派牛耳而光大本门,这明争暗斗可还少了?
如今魔教蠢蠢欲动,灭照宫飞速崛起势压昆仑,天下正值多事之秋,万一为了个小和尚再让正道两大泰斗门派之间起了龌龊,岂非得不偿失?
但他此行也断没有因为杨恒拦阻便空手而回的道理。且不说颜面问题,这烟波叟惯使钓竿,与当年劫走端木远的银面人有莫大嫌疑,自己焉能放手?
正迟疑的时候,杨恒晃身夺过一柄雪峰派弟子背负的仙剑,说道:“走不走?”
这下无动真人的脸上再也挂不住,又见杨恒身法飘逸,出手敏捷,只怕门下弟子无一是他对手,於是一抖拂尘道:“也罢,贫道就代明镜大师来管教!”
杨恒懒得多说,左手剑诀一引,一式“峰回路转”攻了过去。
他的万里云天身法施展开来,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在无动真人的拂尘光影之间游走自如。任这老道修为精湛,二十多个回合下来却连杨恒的一片衣角也没捞到。
不知不觉间,杨恒禅心渐臻空明,积压心头的多日愤懑徐徐淡去,欣喜地觉察到以周天十三式的千变万化,别出机杼,辅以万里云天飘逸灵幻的身法,实乃相得益彰的天作之合。每多打一个回合,心中对这两大旷世绝学的领悟便又多上一分。
忽听烟波叟惊喜叫道:“小姐!”一位冷艳绝俗的白衣少女自厅外飘入,转眼间欺近到无动真人身侧,玉掌迸立往他左肩劈落,冷冷道:“小和尚,退开!”
杨恒眼角馀光一扫,这白衣少女不是明灯大师的女儿却又是谁?听她语气淡漠,对自己毫不客气的呼来喝去,杨恒心里有气,低哼道:“闪开!”
结果两人互不相让,一个对着无动真人的左半边猛攻,一个照着老道的右半边狠打,形成夹击之势。
无动真人顿感吃力,可这对少男少女加起来的年纪也没自己一半大,以多欺少这四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得催动真气力以赴。旁边的一众门下弟子见状纷纷鼓噪,因未得师尊允许,均不敢擅自上前围攻。
想以明月神尼之能,兀自伤
在了白衣少女掌下,再加上一个修为傲视同侪的杨恒,只十几个照面便打得无动真人只有招架之功,心中恼道:“这丫头是何来历?贫道若折在两个娃儿手里,岂不贻笑大方?”却不愿招呼弟子出手襄助,否则等若在变相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