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殷长空沉声呼喝,横身拦截,也是一掌迎上。
“砰!”双掌交击,殷长空身子急沉丈许又稳稳凝定,嘿然道:“妖妇,从哪里偷学来的‘天罗神掌’?”
原来大魔尊所使的这套掌法本是崆峒山静眠真人的独家绝学,殷长空与他相交莫逆故此识得。但静眠真人早在二十多年前便失去音讯,殷长空还曾多方打听始终不得,没想人没找到老友的天罗神掌竟在大魔尊手中重现,岂不教他惊讶?
大魔尊不答,袖里一对墨玉魔尺电掠而出,左尺凌空划出一束弧光迫向殷长空胸口,右尺直捣黄龙朝他眉心点到。
殷长空惊咦道:“不醉魔僧的‘屠佛尺’?”左掌挥出震散弧光,右手拔出“冰魄寒光剑”削向袭来的墨玉魔尺。
两人更不多话激战一团,搅得方圆十丈内风起云涌光澜翻腾,清脆的金石激撞声不绝于耳,直看得在外圈压阵的缥缈三仙目不暇接不敢有须臾分神。
二十余个回合过后,殷长空剑招陡变,凝重缓慢仿似每一剑都经过深思熟虑,蕴有万钧之力方才刺出。所取的角度线路亦均都匪夷所思,令人防不胜防,也不直接攻向大魔尊本人,而是在她身周左一挑右一劈,如在聚精会神地雕刻石像一般。
说来也怪,明明殷长空的剑招慢了许多,大魔尊反倒没了先前的轻松自若,两柄屠佛尺“嗤嗤”吞吐黑芒,好似在竭力扑展的一对蝴蝶黑翼,欲要挣脱牢笼飞将出去,奈何撞在深蓝色的剑华上又屡屡无功而返。
缥缈三仙精神一振,心道:“掌门师兄竟已使出了本门至高绝学‘天演八诀’,量这妖妇插翅难逃!”
需知这“天演八诀”严格说来并非一套剑法,而是门深奥莫测奇妙绝伦的运剑心诀。出剑前都需以乾坤水火风雷山泽八诀先在心头进行极为复杂的推衍运算,随即后发制人,一剑攻出暗合天理自然,端的浑若天成无懈可击,着实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神威。只是要在电光石火间算清所有的变化,至少也得有八十余年的苦心参悟不可,否则没等算个明白,对方的仙剑魔刀早一下结果了性命。
然而没让缥缈三仙高兴了多久,大魔尊右手的屠佛尺竟也是又平又缓的一剑递了出来。初时殷长空尚不在意,可三五个照面一过,却不由得暗自骇异道:“怪事,这妖妇怎地也会使‘天演八诀’?”
但见大魔尊的屠佛尺以慢打慢,每一招都似算准了自己出手的路数,往往能后发先至抢攻到他最难受的位置,使得殷长空十招里倒有五六招施展了一半就不得不改弦易辙,这实为他天演八诀有成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异状。而且看上去对手的天演八诀算得比他更快,更精,更绝!这又怎么可能?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本派一位失踪了数十年的同门师兄计长师,此人曾与缥缈三仙并称于世,一生苦修天演八诀,造诣尤在自己之上,堪称神会宗百年难得一见的怪才。难不成计师兄的魂魄附体到了这女魔头的身上?!不然即使有名师倾囊传授,非百年浸淫苦修,又焉能有此火候?
想到这里殷长空不禁心神一震,天演八诀的推算立时出了偏差,被大魔尊的屠佛尺趁虚而入拍中肩头。“喀喇”脆响,饶是殷长空神功护体,也被打得肩头断裂趔趄下坠。也该着他倒霉,以自身实力而言总须在百招左右方能与大魔尊分出高下,却莫名其妙折在了自己平生最为得意的绝技之下,岂不郁闷之极?
飘渺三仙见殷长空遇险,齐齐怒喝攻上。大魔尊心知这一阵赢得幸运,咯咯一笑舍下殷长空迎向袁长月。
袁长月急忙纵剑疾刺,猛见对方体内炫光大盛,人影游动中幻生出一道道虚实莫辩的光影,排山倒海般朝着自己涌来,不由骇然道:“罗浮魅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仙剑舞得光华萦绕密不透风,牢牢守住门户。
耳听“叮叮叮”连声脆响,眼前数十柄屠佛尺犹如天女散花迎风怒绽,“砰”地一记点中她的右胸,一股钻心刺痛直透心肺,“哇”地吐血飞跌而出。
大魔尊也不战,赶在任长峡、宁长河合围之前飘身远遁,黑夜里兀自传来她的笑音道:“天山神会宗好大的名头,不过尔尔!”
“袁师妹!”正当宁长河和任长峡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继续追杀大魔尊之际,突听殷长空悲愤呼吼,两人心一沉,赶紧回头望去,只见袁长月浑身是血已然惨死在殷长空的怀中!
第五集 春水天池 第四章 樱花台
“砰!”杨恒的后背重重靠在树干上往下滑落,雾!沙沙摇颤零落几多残叶。
他呼呼粗喘,一股股气血在胸口乱窜,恶心欲呕。刚才御剑的时间尽管不长,可为了摆脱母亲的追击,他不得不倾尽力,此刻的丹田空得难受。再加上墨玉魔尺的重重一击,不啻是雪上加霜,令得浑身就像散了架般一阵阵天旋地转。
幸亏尽淘岩的试炼使得他的意志力与忍耐力有了大幅提升,吃力地盘腿坐下将仙剑插入面前松软的泥地里,杨恒微合双目将两手合
在小腹前摆作金刚印,想凝聚所余无几的萨般若真气护持心脉,压下内伤。
然而脑海里却是一片混乱,翻来覆去都是母亲的身影。从前的,现在的,两张截然不容的面容在他的眼前循环往复,交相辉映。忽而温柔慈祥,忽然狰厉无情,仿似也要将他的心切作两爿。
“哇──”一大口深红色的淤血洒溅在厚厚的落叶上,竟隐隐冒着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