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才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谢殊已经被这动静惊得看了过来,与苏棠的视线撞了个对着。
他不知是看到了什么,饶是谢殊的瞳孔都微微一紧缩,惊得微微张起的嘴唇,暴露了他此时心中的不平静。
“苏姑娘……你这是……”
苏棠目光急促地寻找,透过水洼形成的天然水镜,看到了自己现在的脸。
表面的肤蜡竟然隐隐有融化的迹象,从她的脸上坠挂下来,如同恐怖话本里心肠最狠恶的画皮鬼。
叫人简直毛骨悚然。
苏棠忽然想起自己匆匆离去时,师姐好像一副有什么东西没有想起来的样子……
该死!
苏棠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师姐竟然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和她说了!
“谢世子别看我!”苏棠抱住自己的脸,急乱的声音闷闷地从胳膊下传来,“我这是突发恶疾,看了夜里会做噩梦的!”
看戏的展洺“噗嗤”一声毫不遮掩地笑了出来。
笑完了才发现他不该在自己雇主出丑的时候笑话雇主,万一雇主事后追究起来,一定会扣他的钱,真是失策!
谢殊:“……”
这话,是用来吓唬他的,还是来吓唬三岁小孩的?
应该不是他吧?
方才那一瞬间他虽然确实有点猝不及防,但还没到被吓到的地步。
“不必遮了。”
苏棠透过一点缝隙,看见谢殊表情沉沉,声音低低的透着几分沙哑,轻颤的眼睫,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绪。
她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谢疏所说的“不必遮了”是什么意思。
方才她也就淋了一点碎雨,而护着她走入客栈的绿萝,可是淋了一路,她的情况自然是比她还要坏上一些,肤蜡皆是已经滑落,露出了一般的真容,而靠着这一般真容认出一个人,对于谢殊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绿萝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那她是谁猜都不用猜,答案就已经出来了。
谢殊说完这句话后,竟然是没有继续为难她,而是看了她一眼后,便自己上了楼,像是并没有将苏棠私自跟着来到橘县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苏棠记起方才那个凉到刺眼的眼神,心中却是微微一阵绞痛。
方才她不是苏棠的时候,谢殊还一口一个苏姑娘,如今她的身份败露了,他竟然是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了?
若不是为了他……罢了,她来这县本就是为了橘县的百姓,帮他也不过是顺便罢了。
他要生气便要他气去吧。
哼,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现在就回黎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磋磨吧!
然而半刻钟后……
“小姐,雨越下越大了,没有几个时辰是听不了的,看来今日我们是走不了了……”
展洺抱了把剑躺在平椅上,“我讨厌雨天,不想在雨天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