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躺在张老头院子里,屁股底下的,是自己那张躺了很多年的摇椅,既然已经展露了能力,倒也不用在乎显露这种袖里乾坤的能力了。
屋子里一阵翻腾,张老头和青山两个人嘟嘟囔囔的翻找着什么,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柜子碰撞的铛铛的声音。
倒不是没办法听清里面在干什么,以他的耳力,数百步内,风吹草动都能洞察无余。
只是在凡俗中生活,就该快意一点,整天被各种细碎的声响打扰,实在是没甚意思。何况屋子里三个普通人,也该是有人家的隐私的。
“咦?”
屋子里一阵惊呼,然后就是一声懊恼的叹气声。
屋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
夏阳回过头,打开的屋门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没事,出去吧。”
屋子里传来张老头的催促,然后就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终于,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黑暗处缓缓走出,面容渐渐露出在阳光下,青雉的脸上满是紧张和无措,两抹弯月下是两谭湖水般清冽的双眸,此时水汽弥漫,少女轻咬着牙,避着阳光侧过头。
身上是一身灰白色的花裙子,早已被皂角清洗的掉色严重,边角处也隐隐约约可见的线头,无不证明这件裙子的破落。
夏阳有些诧异,他一开始就知道清水不是男孩,但没想到长相如此惊艳。
不光是他,跟在清水身后的青山也是无比震惊。
“妹子,你居然生的这么好看?”
他看看清水,又看看张老头,嘴里嘟囔:
“莫不是我不是亲生的?”
他摇了摇头,再次看向张老头,那张老脸上看不出一点帅气的样子。
“那妹子你肯定不是亲生……哎呦!”
后脑勺被狠狠的拍了一下,疼的他蹲下身去,龇牙咧嘴,口中的话和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全被打断。
张老头跟在身后,眼中是满满的自责和心疼。
他回头看向漆黑的屋子,又看了看站在阳光下的清水,如今的清水,就应该像踏出这间屋子一样,彻底告别以前的人生。
或许,如今的清水,有这样一个机会。
张老头不舍的看过去,眼前第一次穿上裙子的孙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但也是最后一次。
他微微侧目,看向同样望着清水的白衣男子,那双眼神中没有中贪欲,只有一点的惊异。
清水低头看着自己的裙子,她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穿裙子的样子,但没想到这天来的的时候,自己竟然无所适从。
她回头看着哥哥和爷爷,又和夏阳四目相对。
她想像正常女孩子一样,对着夏阳施个礼,也想在太阳底下转个圈,但真的到了这天,她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不会。
摆脱以往的枷锁,并非能一蹴而就。
夏阳自然看得出清水的窘迫,随即看向张老头。
“张老,之后作何打算?”
不同于张老头院子里的平静,此时的村子里早就哄哄乱乱的。
不少人都开始收拾细软,准备跑路了。
姓周的寡妇推开一处院门,然后看向院子里盯着菜园子发呆的男人喊了一声:
“死鬼,还不快收拾东西,等着死么?”
那男人呆呆的看了周寡妇一眼,然后把目光重新放在菜园子里。
“你家那母老虎已经死了,你现在……”
“闭嘴!”
男人忽然双眼通红,或许他妻子确实脾气不好,但是昨日死在自己面前时,他依旧感觉十分难受,多年的夫妻生活,又岂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他看向周寡妇,似乎想宣泄心中的痛苦,把自己心里想的全都倒了出来:“你不过是想跟着我一起去城里,想着跟着我一个男的能安全一点,但是去了城里呢,我这百亩土地带不走,去了城里你会跟我一起吃苦?怕不是有了机会早就甩了我跟别人跑了吧。”
周寡妇脸一阵青白,嘴里喊着:“老娘就被你白睡了?”
然后冲上去就是一阵抓挠。
除了想逃走的,也还有一部分人是不想逃走的。
他们结成一帮子,浩浩荡荡的向张老头家走去,几十人的队伍,就在逃难的人的惊奇的目光中,嘴里喊着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口号。
院子里,张老头张口正欲说话,就看见夏阳从摇椅上站起来。
就算夏阳再封闭五感,也隐隐能听见一大群人正冲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果不其然,一会的工夫,就看见一大帮子人聚集在篱笆外。
“仙人,如今你得罪了哭狼岭,能否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连累我下河村百口人?”
为首一老者站出来,对着夏阳拱了拱手,老者面容上和张老头有些相似,此时面色阴沉,有些不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