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周一，林蔚然起了个大早，连衣服都穿得红艳艳的，衬得面色红润，一脸喜气。
等到了工商局，办事窗口的人却换了个，是个小眼睛的男同志。
林蔚然没觉得异常，上前去打招呼，“您好，我姓林，叫蔚然，上周过来提交了开厂的资料，请问”
那办事员头也没抬，“一边等着，等会叫你。”
语气冷淡，隐隐还透着不耐烦。
林蔚然一怔，“好。”
这态度和那女办事员天差地别，但林蔚然没说什么，只出去和周野打了招呼，让他先去部队，待会儿拿了证，她自己回去。
接待大厅的时钟滴答滴答走了两圈，林蔚然从坐着，变成站着，从站着又坐回去。
那办事员还是埋头翻着件，一声也不吭。
林蔚然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你好，请问什么时候到我？从上午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过来办业务，不知道您忙完了没有？”
她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办事员被她一噎，冷冷地扔过来一张表格，“林蔚然是吧，审批不通过。”
那张薄薄的表格上盖了一个不合格的印章，却连原因都没写。
林蔚然忍了两个小时的怒气终于露在了脸上。
“请问是哪里不合格？”
办事员扫了她一眼，“你们用地排污都要经过村民同意，有附近村子的同意吗？”
上一回来，林蔚然仔仔细细地问过办事员，她可没有提这茬，更不用说办厂经验丰富的乔建业也不曾说过需要这个手续。
现在是八十年代初，就连消防手续都没有被要求在办厂流程里。
林蔚然深吸了口气，“好，那还有其他需要整改的吗？”
办事员不耐地扭过了头，“没有。”
“行，那我这就回去弄村民同意。”
林蔚然转头就走，不在这白耗时间。
虽然她能感受到这个办事员的不友善，却没有多想，等回了厂子把事情和老方一说，老方大包大揽，扭头就去了村里。
到了下午就拿来了一份同意。
识字的写字，不识字的按手印，密密麻麻落了两张纸。
林蔚然谢过老方，又赶着人下班之前回去了县里工商局。
可那办事员只看了一眼，又淡淡说了一句，“还是不行。”
林蔚然微微躬身，隔着窗口对上了办事员的视线。
她那双眼眸漂亮是漂亮，可这会儿带了审视，眼神陡然犀利了起来，把那办事员看得浑身不自在。
“哪里不行？”
办事员蠕动了两下嘴皮子，“有人举报你们厂子不合规。”
林蔚然再察觉不出有问题，也就白白多活几十年了。
“哦，那请问举报信在哪儿，举报的内容是什么，哪里不合规？”
办事员说不上来，脸色难看地横了林蔚然一眼，“举报信是匿名的，能给你看吗？有功夫在这和我胡搅蛮缠，不如回去整改下厂子！”
林蔚然气极反笑，“这位办事员，你空口白牙说我被人举报要求整改，又拿不出证据也讲不清哪里需要改进，你难道是在以权谋私，你想索贿？！”
这顶高帽子扣下来，办事员脸都白了，猛地站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可没有，你在这吓唬我，不如想想自己在省城得罪了谁，这个证，我给你批了，它也下不来！”
林蔚然回到大院的时候脸色不好，朱小芬在院子里等着她取证回来，好一起去厂子里。
没想到出去时兴高采烈，回来时林蔚然一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