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正认真的缝着棉袄,恬静如兰,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烦了,笑的眉眼弯弯,“二叔别急,就快做好了”。
“嗯,不急,慢些缝别扎到手”。
烦了缓缓坐到旁边,丫头又梳回了原来的发型,顺眼多了。
“二叔,咱们该去西街卖饼了,赵家胭脂铺的大叔上回多给了一个钱”。
“以后给他多夹些肉,做买卖可不能怠慢熟客”。
云娘左右看看,低声道:“二叔,表姑长得俊是俊,就是看我的时候有些怪怪的”。
烦了也低声道:“她就那样,在大户人家学的耍心眼儿,人其实不坏”。
云娘点点头,忽然惊叫道:“哎呀,光顾着说话,这里缝歪了”。
“不打紧,拆掉再缝就是,来得及”。
云娘愣了片刻,神态黯然道:“二叔,我想起萍儿姑,也不知道她病好了没……”。
“好了”,烦了道:“早就不咳了,好着呢”。
“二叔,你啥时候走?”。
“不走了……这回再也不走了”。
月儿没进屋,在门口站了一阵移步离开,一瘸一拐的走向马圈。
巴扎高兴的迎过来,绕着她嗅来嗅去。
给它抓着耳朵根,月儿轻声道:“巴扎,那丫头的病治不好了,每天除了做袄就是傻笑,说话颠三倒四,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决定把她带来。
哥说欠下的债总得还,还完心里才安稳,他欠那丫头的,若是不让他还,他总也不安心……”。
巴扎不太关心安心不安心,它的关注点永远是好吃的和去野地里疯跑,虽然如今跑不了多远就会喘粗气。
月儿边走边道:“其实像她那样也挺好的,只记得高兴的事,一觉睡醒再从头开始”。
巴扎一瘸一拐的跟在身后,它在等月儿回头,然后气急败坏的追着打它,就像从前那样。
月儿依旧慢慢走着,“巴扎,你说我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肯定向着他,说他心又善人也好,你们都说他好……
他是个好人,哪里都好,可他是安西兵,得做事,好人是做不成事的,想成事得够狠,得让人怕,我得帮他补上。
自从平安和锐儿跟着我,我都不想杀人了,有时候会下不去手,这样下去可不行,时间久了就没人怕咱们了,会有越来越多的麻烦……”。
烦了走过来加入散步的团队,“聊什么呢?”。
“闲聊,那丫头……”。
“睡着了”。
月儿顺手抓起衣角,巴扎还在一瘸一拐的跟着。
“哥,她以后怎么办?”。
烦了叹道:“还能怎么办,家里养着吧”。
当年的一时兴起改变了云娘的一生,也毁掉了云娘的一生,好好的姑娘变成这副模样,他有了赎罪的机会,哪敢再自以为是的瞎安排。
“哥,我觉得不该让那娘俩去夷播海,若有个万一,恐怕悔之不及”。
烦了叹道:“没办法,阿依放不下族人,这事儿早晚得解决”。
月儿疑惑道:“山北盐泊州,玄池州和匐延州也能安置,为什么非要去夷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