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盛京城郊穆长宁胸前护着紫檀木的小棺材策马狂奔在官道上,身后跟着两个和他一样一身黑衣的女子,三人皆是一身血腥气,突然穆长宁胯*下狂奔的马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上,穆长宁三日三夜没有休息反应已经有些慢了,不过只是这样倒是没有什么,一拍马背滚落到官道畔的草丛里,啪啪啪躲过三支长箭,身后的两个女子拉起缰绳停了下来,立刻飞身下马拔剑过来护着穆长宁。
“襄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嘶哑的声音发出一阵大笑,旁边树林里冒出一大群手持刀兵和弓箭的女人,带头的魁梧女子裹着皮毛夹衣,手上扛着一把斧子,对着站起来的穆长宁抱了抱拳,“在下对殿下的威名如雷贯耳,心里是万分敬佩殿下的,可惜在下手底下一票姐妹也是要吃饭的,别人出钱在下便来卖命,若有冒犯殿下的地方还请殿下恕罪。”
“真无最有钱的其实是本王。”穆长宁眉峰挑了挑,干涩的声音并不响,却异常的清晰。
“……殿下,咱虽然不识字但做人是要讲信誉的。”你这拿钱砸人的架势也实在太明显了,这让她们这帮苦哈哈如何下的去手?
“我只是说事实。”按照穆长宁以往的性子那是绝对不这样废话的,胆敢冒犯一律拍死,管付出什么代价,反正他也无所谓,但是经过陆离的潜移默化,对很多事情的看法就变得不一样起来,说白了也开始不要脸起来,“真无境内除了今上就属本王最有钱,不但如此,你今日要是动了手,朝廷和穆家军一定会追杀你和你的姐妹们到天涯海角,你们这一辈子只要活着,包括你们的九族都别想安生。”
这样祸及九族的威胁果然就让不少人都白了脸。
“大姐别听他瞎说,今天就干掉他们,谁知道是我们做的?”
“没错,再说我们敢出来干就不是怕死的!”带头的女子还没有发话,下面的人已经忍不住叫嚣起来,“你吓唬谁,老娘们压根就没有九族。”
“这一路上本王碰到的都是人家私底下养的暗卫,没有一个江湖绿林人士,你们是第一个。”穆长宁冷冷地目光扫过面前的这群人,根本不理会那些叫嚣的声音只是看着打头的大姐,“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打头的大姐也察觉了一丝不妙。
“因为他们不敢,而你们蠢。”穆长宁一脸嫌弃,不等她们再次叫嚣,拎起护在胸口的紫檀木小棺材,漫不经心的道,“知道你们要抢的是什么么?”
带头的大姐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她觉得她们这帮人似乎踩进了不该踩的地方。
朝廷和江湖本来就是很微妙的关系,双方有默契互不侵犯。
侠以武犯禁,朝廷头疼于江湖人士不服管束快意恩仇,但是要出动军队绞杀江湖人士,先不说能不能绞杀干净,单说付出的代价就足以让历代君王望而生畏,所以朝廷一贯只负责在江湖人士实在嚣张的时候打压一下,除非真的出了大事,不然朝廷很少会对江湖人士下死手。
而江湖人士一般也只是和同道中人快意恩仇,不会随意牵扯到平民百姓,以免触了朝廷的霉头招来大军追杀。
若说一个人倒是不怕大军追杀,随便找个犄角里窝着就可以了,但人活着哪能就独自一个人,而朝廷一向最是喜欢株连也最擅长株连,一人做事一人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什么的纯粹是说笑。
她们这次捞过界本来就很是不安,而对象是襄王帝卿已经将她们的不安放大到了最大,她们现在还站在这里不过就是凭着那唯一的可能……杀了人抢了东西没人知道事谁做的。
“这里面是丢失了二十多年的传国玉玺!”穆长宁扯出一个冷冷的笑容,“你知道四周有多双眼睛盯着你们么?”想要杀人灭口,简直天真到蠢!
就怕她们刚抢到,转头就被别人灭了口。
“什……什么?”一票女人直接傻了,大姐手里的斧头脱手掉落,差点把她自己的脚板给砸烂了,不过此时谁都没注意,因为大姐都快哭了。
她们知道能让襄王帝卿亲自送的东西必定是珍贵的,但从来没有想到会这么珍贵,玉玺也就算了,还要加个丢失了二十多年的定词,这已经不是珍贵可以形容了,这今天要是她们动了手,苍氏皇族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不单单是她们,恐怕整个江湖中人都讨不得好。
这是她们一群人作,整个江湖陪着一起死的节奏!
穆长宁见一大群女人无措的样子,心里缓了缓,其实他觉得早先盯着他的那些人要不就是被甩掉了,要不就是被宰掉了,这个地方这个时间还真没有谁在边上,他出来的时候带了整整两百人,包括随身暗卫在内足足三百人,一路上皆由亲卫和暗卫拦下堵截的人,穆长宁基本没有怎么停下,也是他速度快别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派过来的人只是少数,但就算这样他到了盛京的城郊身后也只有两人了,虽然那些留下亲卫和暗卫估计能回来一大半,但是此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们三人要是死在这里还真是没人知道,现在好了,不管这群人最后退不退,他们三人最起码得到了时间缓一缓,若是她们退却那是最好,就算不退也有了一拼之力。
就在穆长宁琢磨最后如果实在走不脱,要不要撒把银裸子银票吸引一下注意力的时候,那边打头的大姐通的一声跪了下来:“若是襄王殿下能宽恕了我等,我等愿意护送殿下进京!”
“大姐,我们不能做朝廷的走狗!”打头的大姐刚说完后面就有手下痛心疾首的哭喊了,“大姐,你要姐妹们以后怎么在道上抬起头来?”这个说法得到了不少人应和,但是也有人反对:“瞎嚷嚷什么,大姐自然有大姐的考量,难不成和朝廷做对,带着姐妹们东躲西藏亡命天涯才是道上的气概?”
“都给老娘闭嘴!他爹的都给老娘跪下!”大姐回头呵斥了一声,不由在心里有些认同穆长宁说她们蠢的话,被吼了的小妹们总算安静了下来,大姐这才抬眼看向站在那里的穆长宁,“殿下明鉴,我等只是想讨口饭吃,并没有参合到朝廷大事里的心思,还请殿下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这下子身后的小妹们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卧槽!原来她们已经参合到朝廷大事里去了?这可是江湖道上人的大忌!
“……”穆长宁被这神展开弄得懵了一下,原来事情还是可以这样解决的?碰触到新世界大门的穆长宁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自家未婚妻那么喜欢忽悠人了,心思纷杂但也只是一瞬间,穆长宁在一众苦逼脸中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众位义士也是受人蒙蔽,若是这一路能得众位义士相护左右,本王不但既往不咎,还要感谢众位义士的深明大义。”
“谢殿下恕罪,我等定不惜死!”大姐被穆长宁一声义士说得豪情万丈,连带身后的小妹们也是白胸口保证一定拼死相护,顿时就觉得这群人被忽悠来做炮灰真的一点都不是什么意外。
穆长宁这里解决了一场危机,而那边陆离却躲在车厢里抱着手里的东西差点惊得跳起来。
原来这几天陆离因为穆长宁不在一直怏怏的,没事的时候就折腾穆长宁留下来的香囊,然后今儿睡午觉不小心把香囊睡到了背后,结果陆离的背被硌得生疼,陆离醒过来揉着后背纳闷穆长宁到底在香囊里塞了什么,虽然一开始摸着就挺厚实的,但是也没有现在这样都有棱角了,结果挑开线倒出来一看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就说这香囊怎么这么大,原来这本来是一个荷包,巴掌大的荷包里塞满了棉花甚至还有稻草,只不过因为陆离不离手折腾的缘故,棉花也好稻草也好都被压得实质了,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夹在棉花和稻草里的那一方雕着祥云凤凰的黄玉印章。
印章有掌心那么大,陆离虽然心里有些猜测,但是在看到下面【受命于天,苍氏天女】八个大字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要爆掉了。
传国玉玺在她这里,那么穆长宁拿走的又是什么?
陆离几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穆长宁说的希望她给他遮掩纯粹是胡说,根本就是他在给她这边遮掩,但如果这样又何必骗她。
信不信任什么的陆离完全不在意,如果穆长宁不信任她就不会把传国玉玺留在她身边了,那么是谁让他不得不这样骗她,又用这种方式隐晦的把玉玺留在她的身边。
是他们一路都有人时刻不停地盯着,还是穆长宁本身身边就有不确定的存在?又或许两者兼具?
陆离动作很快的把传国玉玺重新塞回大香囊里,然后就琢磨着要往哪里藏,不过最后还是像往常一样挂在腰间,只不过把那个挂的线和几个接口仔细检查了几遍。
要说穆长宁的速度那是绝对很快的,就算是先出发向宫里报信的也就比他早半天的时间进京,于是等到穆长安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宁王赵英姿率领禁卫也才堪堪到达城门口,两人互相问候了一句,穆长宁被迎上了豪华的亲王车架,当然这之前还不忘关照两个下属帮他谢过天真的义士们。
马车里的东西一应俱全,还有两个小厮搭手,三两下就帮着穆长宁换衣服洗漱,于是等到了宫门从马车里出来登上车辇时,满身血腥风尘脏污的穆长宁已经彻底收拾干净了,除了眼下还有青黑之外,满身的清冷华贵,就和往年他任何一次进京时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