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的眼神像是世间最狠最毒的刺,将时渊一颗心戳得千疮百孔。
他眸光暗了稍许,默然垂眸。良久方吐出一句。
——“殿下,阿影错了……”
暗哑的嗓音破碎得几欲不成声,恍如一触即碎。
“呵……错了?”
花未眠半挑眉梢,目光依旧冰冷,她忽然欺身而下,拇指慢慢地抚过时渊右脸的小痣。指尖的触感传来,是时渊被风沙磨砺了两年略带粗糙的肌肤。
时渊被她这一动作激得心底一热,又因为酒意上头,有些难耐的悸动。他眸光深深,喉结微动。
“妾哪敢接受王上的道歉?”花未眠收回手,睨着他,字字凉薄,“错的是我,活该的也是我!见我这样了,你很满意了?是与不是?”
“殿下,我没有……”
“可你为什么还要觊觎我的国家,你恨的明明是我,是我啊!她们何其无辜,你为何偏不放过?”她指着自己的心口,看着时渊像是看着一个嗜血的怪物。
时渊想要开口解释的话忽然止住了。天生一双含情的桃花眼,说狠话时倒成了她最坚韧的利器。
花未眠的声音没在寂静的雪夜里,颤抖着,如一只绝境里的困兽。她在质问,却又显得无力。雪花落在她的发梢,染白了如瀑青丝,周身冷傲的气质将她衬得似雪境的女王。
时渊沉默着,良久没有说话,只紧紧捏着指尖,垂眸看向她精巧的素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身前的人长叹一声,慢慢站起了身,“罢了,你醉了,且当我自己胡言乱语吧!”
“时渊,你与我,今日算是两清了……”
……
房门掩上,隔绝了外面的寒意。花未眠将身上的披风脱下,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头昏沉得要命,连忙扶住一把椅子坐下来。秋水见状已是紧张得不行。
“美人,可要奴婢去请御医,您看起来面色很不好!”
说罢,就要往外面跑。
“等等,别去!”花未眠拦住了她,整个人虚浮地快要无力说话。她自戕未遂又被君王冷落的事怕是早就传遍了整个王宫了,那些太医院老迂腐还不是对她避之不及,何必上前贴人家冷屁股。
“可是您这样不行的呀!”秋水望着花未眠这一张惨白的小脸,难过得都要哭出来了。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下想去给美人熬个清淡的粥,没想到一回来人就不见了。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现在又折腾成了这副模样,她怎能不自责!
“那要不……奴婢去请宫大人过来?”秋水又问。
闻言,花未眠忽然想起在藏阁听到的那人熟悉的声音,眸光骤变。
“不可!”
“那……”
花未眠看着丫头要急哭的一张脸,按了按眉心。“帮我把纸笔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