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楠挥出蛮荒之血中带有创世神力的一掌,血魔尊者惨叫一声,化为万千碎片,伴着他的死,数万血傀儡兵亦化作一股黑烟,随风而逝。
程浩楠撤回发抖的右手,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只听身后有人大喊一声:“我的儿啊~”一老者踉踉跄跄扑过来,正是孤大麦。
血魔散尽后,先前被吞噬的孤煞露出真容,仰躺在地,周身遍布伤口,想必先前在血魔体内,被其吸食血液,如今已然难活,七窍流血,浑身战栗。
孤大麦一把上前,将孤煞搂进怀里,嚎啕痛哭。
孤煞强抬起头,摸着胸口先前被焚雷剑贯穿的致命伤道:“爹,我不……我不怪你。”
“我……”孤大麦哽咽一句,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圣女赶来,想看看能否搭救,凝神一看,惋惜地摇摇头,攥着程浩楠的手,默默站在一旁。
孤煞咳嗽两声,又喷出几口血,全部喷到孤大麦胸前,将他胸口的衣服全都染红,他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死后,将我和娘葬……葬在一起。”
孤大麦用力点点头,老年丧子,刚重逢便要生离死别,让他万念俱灰。
孤煞深吸几口大气,用力翻起眼睛,看着天空,随着血魔消失,天空瘴气散尽,恢复妖界原本蓝天白云之景,碧蓝色的天空不染纤尘,透露出久违的宁静。他望着这片深蓝,脸上五味杂陈,最终咧起嘴角,用力无声大笑,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猛然间,只听孤煞用力大喊一声:“爹,做一个好兽主太难啦。”说罢,头一歪,垂向一边,彻底没了气息。
“儿啊~”孤大麦搂着孤煞的尸身,发出一声悲壮的哭嚎,一旁的圣女眼眶一红,亦跟着轻轻啜泣起来。
程浩楠长叹一声,拽拽圣女胳膊,示意两人走开,悄声道:“给他们父子二人一点独处的时间吧。”
圣女点点头,随程浩楠回到先前主战场,妖兵与百姓们正在翘首期盼,等待下一步命令。
圣女看看程浩楠,上前一步道:“妖界百姓们,我们在圣君带领下终于打败血魔啦。”
妖兵与百姓们挥舞双臂,齐声欢呼。
程浩楠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后撤一步,冲大家摆摆手。
“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重建我们的家园,请大家随我一起打扫战场,重建圣都。”圣女下令。
“遵命。”妖界百姓们说罢,并未冲向战场,反倒齐刷刷奔程浩楠冲过来,不由分说将他举起,向天空抛扔起来,哈哈大笑。
“救命啊~”程浩楠求救的目光看向圣女。
圣女狡黠地眨眨眼,连连摇头,双手结印,向上一指,半空浮现一朵倒扣的牡丹花,花心中伸出一条长长的花蕊,勾住程浩楠腰部,不仅没将他放下来,反倒卷着他在人群中四处抛扔,让各处百姓都能扔他两把过过瘾。
“圣女,我恐高~你这叫谋杀亲夫啦~”程浩楠在半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圣女听罢面含酡色,却也未曾停手,她知道,百姓们无比喜爱这位圣君,希望能有与他亲近的机会。
欢闹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工夫,圣女这才将程浩楠放下来,后者被蹂躏得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脚步虚浮。
圣女赶紧上前,搂住左臂娇笑道:“圣君,万民拥戴的感觉可好?”
程浩楠心有不忿,左手绕过圣女身后,用力在她后腰一拧道:“等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圣女不由想起那日在圣泉,一连十次寻找种子之事,脸“腾”地一声红了起来,低头跑开,留下程浩楠站在原地。
“哎~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等晚上,我带你飞上万米高空,让你也感受感受高处不胜寒的滋味。”程浩楠抬脚跟了过去。
圣女红着脸前走数十步,抬眼一看,战场上已经有不少兽兵在整理废墟了,他们全都默默干活,低头不语,远处指挥这一切的正是尸烟,看到圣女后,迈步走过来。
“参见圣女。”尸烟双手抱拳,深施一礼。
圣女上前搀扶道:“尸烟将军快快请起,这是……”
尸烟苦笑一声道:“此番战乱,原本就是我们兽界引起,由我们清扫战场,最为合适不过,先前妖界遭受诸多罹难,兽界定当偿还。”
圣女远眺一眼,妖界百姓们已经来到战场,与兽兵们互帮互助,双方有说有笑,一派和睦景象,轻声道:“将军不必如此,此番征战,兽界同样损失惨重,你们也是受害之人呐。”
尸烟还想说什么,看程浩楠过来,上前一步,双膝跪地道:“尸烟参见兽主。”
程浩楠吓一跳,赶紧摆手道:“尸烟姑娘快快请起,我哪里配做兽主呢,快起来说话。”
尸烟不肯起身,低头道:“方才征战之时,兽兵们都说了,是您将他们从傀儡状态拯救出来,他们都自发地追随您,推举您做下一任兽主,特意委托我来求您,若是您不答应,我就永远跪在这儿。”
“这……不对呀,我对兽界根本就不了解,再说了,我也不是兽人呐。”程浩楠急得直搓手。
此时,身后传来孤大麦的声音,他沧桑道:“那又何妨,想当初孤煞也不是兽人之体,他的母亲魂华乃是人界女子,孤煞自幼便是半人半兽之体,同样可担任兽主,我兽界没有诸多繁缛节,还请圣君成全。”说着,老头也近前来,“扑通”一声,跪在程浩楠面前。
“老人家您快快请起,我可受不起。”程浩楠赶紧伸手相搀。
孤大麦用力向下坠着身子道:“兽界蒙此大难,皆是我儿孤煞一意孤行,我心中有愧,若是圣君不愿担任兽主的话,老朽愿以死明志,为我儿赎罪。”
“这……我不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呀……”程浩楠急得满头大汗。
“请圣君担任兽主。”远处传来如雷般的呼喊声,紧跟着,兽兵面朝程浩楠齐刷刷跪倒,不住磕头,发出“嘭嘭”的声音。
“这……”程浩楠求救的目光望向圣女,向她眨巴眼睛,使个眼色,大声道:“圣女,我现在已经是妖界圣君,是不是就不能担任兽主了。”
圣女心领神会,点点头,莞尔一笑道:“根据妖界圣君律法七十六条,加上以往数百代圣君之嘱托,未曾有圣君不得兼任兽界兽主之规定,全凭圣君自愿。”说罢,冲程浩楠道个万福,深施一礼。
“你……”程浩楠百口莫辩,哭笑不得的看着圣女。
“还请圣君早做定夺,否则,我孤大麦今日就磕死在这儿~”说罢,老者用力叩首,额头都撞出血来。
“别……老人家你别这样……快起来……我答应还不行嘛,我答应了,答应了。”程浩楠咬牙道。
尸烟一把搀住孤大麦,两人互看一眼,面露喜色,回头道:“全体兽人,随我一起,参见兽主。”
兽兵们顿时山呼海啸,连磕三头,随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与妖兵们一起勾肩搭背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