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晏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曾说的一句话。
那时连微笑都优雅从容的女人脸上还未曾添上忧愁，开口的声音也如梦中的那般轻柔：
小晏，你看啊，人的手背指节上要是有几个能盛水的小窝窝，那这人就是有福气的。我家小晏现在还没有呢，是因为他不爱吃饭太瘦了，多吃点饭就会有的。
他那时是怎么问得来着？
手骨抵上额头。
妈妈，你怎么也没有？
剩下的那句回答就像那人一样，永远的停留在记忆中。
温婉的笑也凝固于相册里面，看得见摸不着的虚无缥缈，每次想起都是锥心的痛。
“许晏、你怎么了？”
一睁眼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许晏抬头向着前方看去。
他不知何时双手竟死死的抓住两边桌角，课桌与地面摩擦出阵阵尖利的声音。
这会子功夫足以让全班人放下手中的动作，屏气凝神的感受来自暴躁校草的怒意。
眼中皆是迷茫，不知道又是谁触碰了许晏逆鳞。
尧甜在女生中还算是有点力气的，但是和后座的那位一比显然上不得台面。
许晏看着精瘦，但力气却不是一般的大。
一双漂亮得让人心惊的手居然能够爆发出这样饱满的力量，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连人带椅被后面的桌子直接推前一步。
胸腔抵着课桌，她有点喘不过气了。
小姑娘肩膀微微颤抖，最终又侧头问了他一句，“你到底怎么了？”
是啊，他怎么了？
许晏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是某些回忆泄洪倾覆，让他一瞬间丧失理智罢了。
“对不起。”
班级里鸦雀无声，只有他缓慢挪动课桌的动静，随后一言不发从后门离开，没人拦着。
讲台上那人身形歪了一下，差点没掉下去。
尧甜则是直接定住，大脑缺氧只能感觉到自己嘴唇一张一合，无声的回了一句：没关系。
*
好在上课前几秒钟，他又重新回到座位上，脸色不怎么好看。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小得能让整个班级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上课。
语老师风风火火抱着课本和讲尺走进来，一眼看到讲台上还在呆若木鸡的肖由。
“还不赶紧下去，没听见打铃吗？”
肖由反应后抱着宝贝纸盒冲下去，路过许晏的座位却不由自主放缓脚步。
摸摸后脑勺思忖着是不是该问对方究竟遇上点什么事。
难不成和小女朋友吵架了，才当着全班人的面又是藏纸条引起尧甜注意，又是来一句轰轰烈烈的当众道歉？
总之以上发生的种种就是这样。
在肖由看来，晏哥就是晏哥，地下恋情搞得这么神秘，如果不是他多长了个心眼，怕是高中毕业都不会发现。
其实他也好奇两人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医院那事之前……好像连正式会面都没有过吧？
许晏看着前面人欲抬不抬的一条胳膊，纠结半天最终还是缩回了课桌上放平。
他已经从“阴影”里走出来好一会了，这会也正想做点什么事让自己开心一下，不然待会上课怕是觉都睡不香。
“尧同学，我没生病，所以你不用想着把手放我脑门上捂着。”
一本正经，故弄玄虚。
谁要捂你脑门了？
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