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瞬一想,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二人必是换了衣衫,“你家公子是不是那个好看的?”
那男子当即抓住她的衣袖,雨声之中只听到他坚定道,“快……快救公子!”
夭枝心下一凉,看来她运道不是很好,那身形仪态好像不是面目可憎的配套设施啊。
说话间,这男子便断了气。
夭枝当即回头去寻,刀剑声渐近,避月乌云散开,一道修长身形在林中穿过,似乎受了伤,瓢泼大雨碍了他的步伐。
她悄然上树,命簿所记,这虽是追杀,宋听檐却是却被红颜知己所救,此次没有危险,乃是艳遇……
夭枝坐在树上看着,雨声中夹杂着刀剑而去的声响,林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宋听檐修长身形停下。
黑衣人迎面提刀,头一抬便看见远处树上看见了她。
黑衣人:“?!”
夭枝:“……”
诚然,夜半三更见到一白衣黑发女子挂在树上确实会有些许奇怪。
她虽是个仙,但也知道月黑风高围观杀人现场的,在他们凡间统称为变态。
而被追杀的那人面对这般危险依旧不减风度,他顺着黑衣人的视线看来,没有发出任何惊慌求救的声音,甚至没有如这些黑衣人一般,有骤然看到变态的惊讶感。
这些黑衣人可都是习惯在刀尖上过活的人,见到她也是惊了一惊。
此人竟不为所动,若不是吓着了,那就说明他是变态中的变态,她这样的,在他这里只是大巫见小巫。
耳旁只有缠绵雨声,所触之处皆湿漉漉,显得此处分外安静。
她看向黑衣人,斟酌语句,“我说只是路过,你们信否?”
举刀的黑衣人当没听见般开口,“都杀了。”
话音未落,一把刀便飞到她这处,擦过她耳旁,插进她身旁的树干上。
夭枝感觉发丝都被带走了几缕,这些杀手果然是吃这碗饭的,颇有些激进在身上。
这事能多干就多干,人能多杀就多杀的做派,到哪里会愁没饭吃啊?
她微微抬手拂袖而去,三个黑衣人同时脚下一滑,往一旁的土坡摔了下去。
时机正好够她带人跑。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看向那人,“跟我走。”她说完便冒着大雨往前跑,才几步便发现他并没有跟上。
她转头看去,他站在黑夜中看不清模样,看她片刻,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这与他那红颜知己来时的方向可是完全相反,还如何碰得着?
夭枝当即回身追上,伸手拉着他,“人,往西南方向跑才对,那边有人救你。”
他闻言步伐未顿,声音微有凉意,“放手。”此人声音清润如玉珠相碰般好听,雨声遮盖之中更显清和温润,却莫名听出一丝冷意。
果然不太听话。
她放柔声音,和善开口,“这位公子,我不会害你,你不也听到了,他们方才一样要杀我。”
听到这话,他停下脚步,“你是何人?”
林中一片漆黑,夭枝也不知他究竟信了没有?
她正要继续劝说,突然一支箭破空而来,带起凛冽的风劲。
夭枝心中一紧,当即手快拽过人挡在自己面前。
下一刻,利箭没入肉里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挡在前面的人闷哼一声倒了过来。
夭枝被压了个踉跄,才反应过来,她竟顺手把差事拉来挡箭!
漫天的雨落下,身上的重量和他身上清淡檀香传来,都在告诉她,她仙途危矣。
夭枝连忙扶着住他,雨水顺着树叶接连不断地落下,一道闪电划破云层,隐约闪过细碎的光。
一瞬之间,她看清了他的面容。
此人生得竟这般好看,青山碧水、泉拂玉石都不及眼前人潋滟半分,乃有烟雨朦胧氤染之色,云雾揉碎之感。
夭枝有一瞬间的停滞,黑衣人很快追近,她顾不了许多,伸手遮住他的眼,一挥衣袖,仙法而去,前面的黑衣人应声倒地。
林子诡异得恐怖。
此人被她遮住眼,却很安静,既没有动也不说话,听见动静,只眉间微不可见折出细微痕迹,很快便消失无痕。
夭枝只感他安静得过分,若不是他的长睫在她手心带出细微的痒意,她还以为他已然晕厥。
夭枝收回手,他才抬眼看来,便生生吐了一口血。
她连忙扶他靠在树旁,林中云雾随风走过,雨势渐小,月光落下似簿水。
夭枝看了眼他的伤口,血被雨水渗透,浸湿了大半衣袍,很是严重。
他闭着眼靠着树眉间微敛,只余虚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