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承这话说出后,张封心中一咯噔,他自然是不愿意和潘家共沉沦的。可若大冢宰真有心要将潘家置于死地,那他就要早做准备了。
想到此,张封眸色一动,一副无奈的神色看着云承说:“先生有所不知,本官并非不愿意对付潘家,可如今大冢宰在林州秘密屯着的私兵全权由潘禀元打理着,说句不怕先生笑话的,本官也的确不是潘禀元的对手。”
“张大人如此坦诚,”云承淡淡地说道,“这些原本也是我们能料到的,我这里倒是有个能对付潘家的主意,张大人若是感兴趣不妨听一听可不可行?”
“先生您请讲,”张封颔首道:“只要是能让那潘家别在林州为非作歹了,只要这法子够安全。”
云承看了一眼东方珏,东方珏与他有一瞬的对视后,便垂眸吃菜。
“我要先问张大人一个问题,”云承说,“不知张大人可否接触过那些私兵?这潘禀元给大冢宰私养的军大营又在何处?”
“接触过,这些年大多数的具体差事都是潘家直接分派给我,我再安排给府衙的官差去做的。所以军大营的具体情况我还是相当了解的,比如军大营的主将是谁,在什么位置,我不可能不知道。”
云承道:“那既然如此,张大人为何不直接跳过潘禀元,直接找到军大营的带兵主将呢?要知道,潘家嚣张这些年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除了大冢宰这个靠山,最重要的是他掌握了军方。所以才有了嚣张跋扈,为虎作伥的底气。”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去找军大营的主将,联合他一起将潘家打压下去?”张封闻言又震惊,神色中还露出几分慌乱。
“没错。”云承神色自如地回道。他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对他来讲联合军大营的主将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
徐言神色渐沉,看着云承强颜欢笑:“先生有所不知,这军大营的主将和潘家大少有姻亲关系。好几年前,潘大少的姐姐嫁给了这主将做了填房正室。有这样一层关系,这杨将军怕是不会……”
“徐师爷说这话可就局限了不是?利益面前,亲情又能值几个钱?”东方珏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屑的表情说道。
嘴长在别人的脸上,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张封很是苦恼,不知道这古记的人是真自信,还是过于自大。
可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人家把主意也的确是提了出来,他也只能接着。“本官……本官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单独去见杨将军,若先生肯,可否派个人跟下官一同前往?”
张封面露难色的说道。
“我去吧,”云承刚要开口说点什么,东方珏便自动请缨了,“张大人若是不嫌弃,草民愿意陪张大人走一趟,只是草民不知咱们要去哪里见这位主将。”
张封留了个心眼,“军大营的地点很是特殊隐秘,等明日我们出发后本官再告诉你。还请先生见谅。”
“先生不敢当,草民理解。”东方珏说。
张封补充道:“实不相瞒,这杨将军曾经是驻守南疆的一位大将军,是由大冢宰一手提拔的。几年前南疆爆发了一场疫病,大冢宰便弄了个假死之局,将这杨将军调到了林州,为他掌管私兵,还承诺事后会给他封官进爵。”
云承笑起来,“这些在古记早就不是秘密了。”
张封震惊,“大冢宰把这些事都跟你们说了?”
“没错。”
“是本官愚钝了,还以为……还以为大冢宰会……”
“会防着我们,是吗?”东方珏道,“那张大人就真的是小人之心了。古记既然对大冢宰投了诚,大冢宰又十分看重古记的财力,这对双方来讲是共赢。就像当年富商吕不韦对秦庄襄王。古记所拥有的财富可是比吕不韦还要多的。”
“这个本官是信的。”张封感慨道,“看来大冢宰对你们古记是真的信任和爱重了。”
云承说:“其实不光这些,我们此番前来,还有一件事想要核实。潘禀元先前报给大冢宰的兵力人数可能有些不太准确,我们要来核实一下他是不是谎报了,是不是对大冢宰有所隐瞒?”
“啊?”张封又震惊了,“这恐怕不可能吧,据我所知,潘禀元应该没有这个胆子瞒报谎报的,毕竟所有的账目都是从府衙走的。”
东方珏嗤笑,“可张大人从来都没有与大冢宰正面说上过话,大冢宰所有的命令也全部由潘禀元转达给你。”
张封无言以对,因为的确如他们所说,他的脸上浮起一抹尴尬。
云承察觉到,“张大人也无需苦恼,其实重新统计林州的兵力,也是大冢宰为了给古记一个交代,毕竟今后要养着这些兵力的人是古记商号。”
这话落落入张封的耳朵里,才不觉得刺耳,张封亲自给云承的茶杯里倒茶,说,“这个是下官没有想到的。先生说的没错,是该查查的。”
说完,他又将目光看向徐言,“一会儿用完晚膳,你就把这几年记录兵力的账本拿给古先生。”
徐言:“卑职明白。”
张封给云承倒上茶才发现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于是尴尬道,“本官光顾着跟先生说话了,先生赶快尝尝这林州当地的特色,本官听闻先生喜淡,所以专程命厨房做的口味偏淡。不知合不合先生口味?”
云承道,“张大人有心了。”
张封又问道,“不知先生是哪里人?”
“我不是熠国人。”云承脸色沉了下来,说道。
也不知是张封好奇还是试探,云承都应答自如。
“不是熠国人?”
东方珏解释,“我们掌事人之前一直执掌岐国的生意,是前不久我们当家的才把先生调到熠国来的。”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从未见过先生,先生这样貌,实在是……”张封适才喝了几杯酒,脸上浮上一丝绯色,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糊涂了他竟然比刚才的胆子大了,敢直接盯着云承看了。
他适才想夸一夸云承这相貌,可他学富五车,却突然就找不到什么词来夸眼前这令他看了都知直呼“惊艳”的人了。
这些年,他也是从帮着潘禀元找一些小男孩才注意到,有男人竟然是真的喜欢男子。原先他还无法理解,直到这“古先生”出现在他面前,他似乎一下子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