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容也有这种感觉,她当初义无反顾要喜欢的人,铁了心要走到的路,原来尽头也不会一直是苦海。
现在她终于看到一丝曙光了。
她端起药碗,喝着苦唧唧的药,口腔顿时都不觉得苦了。
下午迟暮之时,她坐在阁院的梨花树下,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没多久,就听府内人说江以墨回来了,此刻正在年夫人和侯爷的院子里。
沈念容忧心着张婶的案子,便端上了自己下午特地为江以墨制作的可口冷饮,往前厅赶。
走至云上阁大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侯爷和江以墨激烈的争吵声。
沈念容被惊的停住脚步,隐隐觉得此刻不是进去的时候。
不过她内心又迫切的想知道他们争吵所为何事,她好为江以墨分忧解难。
一番心里挣扎后,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听。
“墨儿,姣月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你不该跟着你师父瞎胡闹,公然的和孙家起争执,现在惹得太后万分恼怒,皇上也龙颜大怒,已经命你师父罢职回家省过了,我看你再不知收敛,下一个被迁怒的人就是你了!”
面对侯爷怒音,江以墨嗓音依旧清清冷冷,但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仿佛代表着他此刻坚定的决心。
“父亲,孙耀琦他无法无天,如今竟敢公然在御花园行不正之风,这等下流至极的人,师父他也只是照事实弹劾了下,我也是站在事实的角度说话,这怎么能算是瞎胡闹呢?!”
见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侯爷顿被气得嗓音都变得凌厉非常,“不是瞎胡闹,你没瞧见今日皇帝的脸色?!他是天子,太后是他亲娘,天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就是错的那也是对的!就算姣月受了再大的委屈,你们也不能与孙家正面起冲突,我都跟你说了无数遍了,此事需从长计议,你怎么就不听呢?!”
“父亲,我若不借昨日之事点醒皇上,等您想出从长计议的法子,恐怕师父早被孙家气死了,姣月也掉入狼窝了。孙耀琦罪大恶极,我们这些为臣子的,食君禄,忠君事,担君忧,谏君言,我自认为今日我对太后所言,并无半分不妥,若是一昧阿谀逢迎,那我们和费仲、尤浑此等佞臣有何两样?”
闻他言,老侯爷再度被气得血压飙升,“江以墨,你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太后有意让孙萧两家联姻,就是为了挫挫你师父的骄矜之气,让他收敛收敛居功自傲的性子,你以为太后和皇上是傻子吗?他们会不知道孙耀琦是什么德行?他们做事都有自己的考量,是从整个皇朝的利益出发,不像你,怒发冲冠,只为红颜,简直叫为父伤透了心,失望透顶....”
江以墨心里还有一肚子君子的鸿鹄抱负还想说,直接被江老侯爷冷声打断,“你作为臣子,忤逆圣上之意,最终下场只有一个,那怕你背后有顺阳侯府撑腰,皇帝照样可以杀你。爹警告你,你不许再胡来,从今儿起,你也不必再去上朝了,我替你告假,你就给我在家老老实实待着,思过!”
这句话一落,沈念容就听到开门声响起,她忙不迭朝外走去,想先躲起来。
可还没走出几步,寒风裹挟着江以墨身上独有的松木香气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她,江以墨的身影从她身边大步错开。
错开两三步,那身影忽地停下,转头瞧她,眼底冰雾茫茫,“你怎么在这?”
对上他质冷的眸子,沈念容心虚的手心冒汗,声若蚊蝇道,“夫君,母亲说你回京都不足两月,还没完全适应这里的干燥气候,我就模拟做了些江南口味的冷饮,端来送与你。”
她怕江以墨会拒绝自己好意,常常拿年夫人当挡箭牌。
不过,眼下江以墨正在气头上,应是没心情再喝冷饮了。
她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江以墨盯了她一阵,突然启唇道,“跟我来。”
沈念容始料未及,忙跟上他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