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已入冬,一封信自邺城而来,落入濮阳郡府,顿生波澜。
曹操阅信后,急召麾下诸谋臣。
少顷,郭嘉、陈宫、戏忠、荀彧四人相继到来。
“奉孝请看。”曹操递出信。
郭嘉阅后,又传与他人。
待诸人阅毕,戏志才率先开口,意味深长道。
“河北实不足畏,袁本初,亦不足与谋。”
这一句话,戏志才已经是第二次说了。
早前,袁绍为夺取冀州,以信相邀,约公孙瓒南下。
待公孙瓒起兵南下,冀州却已尽数落入袁绍掌中,至于许诺给公孙瓒的城池,却是一处也无。
公孙瓒自是不满。
恰逢此时,其族弟公孙越受袁术之命,进攻袁绍所表举的豫州刺史周昂,却中流箭而死。
公孙瓒便将这笔账算到了袁绍头上,上天子,具言袁绍之罪,起兵攻冀。
公孙瓒人号白马将军,早年便已威震塞外,更是在今年,以步骑兵两万人,于渤海大破三十万黄巾军,声震天下。
袁绍夺取冀州的手段并不光彩,故而,公孙瓒甫一起兵,冀州诸城,便相继反叛袁绍。
袁绍惊惧之下,竟出昏招,将自身所佩戴的渤海太守印绶,交给了公孙瓒堂弟——公孙范,试图与公孙瓒重归盟好。
消息传到东郡,无论郭嘉,还是曹操,都深感无语,戏志才更是直言本初无谋。
今日的这封信,果然验证了这一说法。
公孙范前脚到任,后脚便背弃袁绍,领着渤海的兵马,前去相助公孙瓒了。
冀北局势霎时糜烂。
或许是进展太过顺利,公孙瓒也愈发张狂,先后任命自己帐下将帅为冀州、青州、兖州三州刺史。
其人并吞冀青兖三州之心,昭然若揭。
陈宫面有忧色,言道。
“公孙伯圭兵强力雄,曾以两万兵马破三十万黄巾。”
“今其虎踞磐河,从者如云,大有鲸吞全冀之势。”
“冀州有失,则东郡不得安矣,将军不可不察。”
曹操微微颔首,又望向郭嘉与荀彧,问道。
“奉孝,若,依卿二人之见,伯圭若与本初争冀,胜负几何?”
荀彧清秀通雅,机鉴先识,洞察事理,有王佐之才。
他沉吟片刻,答道。
“伯圭固然力强,然最终胜者,应是袁冀州。”
曹操未想到荀彧能给出这种明确回答,见郭嘉亦是一脸认同的表情,心中甚是诧异。
陈宫皱眉道。
“袁氏固然四世三公,名望重于海内。”
“然伯圭亦非善类,其麾下幽州突骑,乃天下强兵,昔光武恃其而成帝业。”
“二人相争,胜负难定,若何言本初必胜?”
荀彧淡然而笑,转而望向郭嘉。
郭嘉此时正为荀彧之智谋而惊叹,毕竟,后来的结果,证实了荀彧所言。
不愧为“王佐之才”。
郭嘉暗赞一声,起身侃侃而言。
“古人云,仕于家者,二世则主之,三世则君之。”
“袁氏居公位已有四世,海内士人,承其恩者不计其数,今日虽连败数场,看似有一时之困,却不足以翻覆基业,终不为忧。”
“而如伯圭者,性情猖悖,残害贤士,所亲所用者,多为小人,纵可恃力逞一时之凶,又岂能久乎?”
“且伯圭素与刘幽州有隙,此所谓内忧未除,又生外患,若其小败一场,后方必定动荡,届时祸起萧墙亦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