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琮的手指越过层层叠叠的女人,好巧不巧,准确无误地指向了谢意蕴的嘴,“她!”一语落地。
然后,一众女眷齐刷刷地看到了她嘴角沾染的糕点碎屑。
“嗝……”谢意蕴左顾右盼,看见今日前来参加宴会的女眷脸上青白变换,都快能开染色坊了,若不是碍于伯爵府的脸面,怕早就私下议论起来,而全琮仍就若无人样儿,指着她道,“我看她不错,就她了吧。”
“……!”
谢怡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色比刚才他拿手指她还苍白。
她只不过在僻静角落吃块糕点,锅也能从天而降,这也太衰了吧?
伯爵府老太太也纳罕,朝这边看过来一眼,从未听起过全琮对哪家小姐感兴趣,低头对近旁伺候的妈妈道:“这是谁家小姐?”
“禀老太太,此女是工部营缮郎家的嫡女。”妈妈凑到她耳边回。
如此,伯爵府老太太心里就有成算了,她点点头,朝众人道:“这小姑娘天真烂漫,憨然可欺,我见了便喜欢,今早宫里娘娘送了碗糖蒸酥酪,我还没吃,房妈妈,你领她下去吃了罢。”
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确实配不上宣德侯府。
全琮刚刚那么说,堵她的嘴罢了。
伯爵府老太太拉过一个孙女的手,亲亲热热地对全琮说道:“你正好没逛过新开的园子,让你四妹妹陪你去逛一逛可好?园里几株棠梨开得正好哩,现在正是赏花的时期。”
“是。”全琮答,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谢怡蕴身上,呵,翻脸不认人的家伙,现在藏拙装憨倒是轻车熟路,他定要撕下她的脸皮出出气不可,因此对伯爵府老太太道,“老祖宗,今年我还没尝过糖蒸酥酪,也让全琮尝尝吧。”
糖蒸酥酪虽然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毕竟是宫里赏的体面,全琮既然开了口,就不好驳了,转头对伺候的仆妇道:“领琮哥儿和四姑娘下去尝尝宫里的甜点。”
“诺。”
全琮随伯爵府的人去后院,想起谢意蕴临走时摘干净的利落模样,还气得牙痒痒。
四姑娘见他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犹豫着开口:“二哥哥,你是京中最耀眼的少年,刚那人才从地方上来的,土里土气的,甩都甩不掉,您别和她计较,我们去后花园看花吧。”
全琮颇有些好笑,那人若是土气的话,这些花枝招展的贵女怕都是东施了,效颦都觉得丑陋,嘴上却打哈哈:“四妹妹,再不去连酥酪也没有了。”
果不其然,谢怡蕴参加这些聚会,凑个人头是无意之举,如何在席间发现一两点不枉来此的目的才是正途。
她阿爹的官小,至今也没有收到宫里什么赏赐,颇有些遗憾。
倒不是真想吃,只是这个朝代禁忌森严,以前她处的地方随意的东西,在这个时代被划为了贵族专属,由权贵笼络。
一碗糖蒸酥酪,吃出一个“叹”,一个“美味”,一个美食遥遥无期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