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亦愕然片刻,及见殷莉眸中戏谑之色,忽而省悟,喜道:
“吾父等耶?”
“然也。”
殷莉微笑颔首。
于千交会之一待客堂中,陆战、陆天、陆肯等人坐于椅上,其侧立一貌似管事之中年人,面带笑容,亲热攀谈。
昔日不过点头之交之管事,今竟如此热忱,陆战等人心中不免惊愕。
昔日售阳玄石于此,彼虽未刁难,态度却甚为冷淡。
对此,陆战等人颇为无奈,盖因千交会乃朱城三大势力之翘楚,傲气自是难免。
趁管事转身嘱咐侍女之际,陆肯悄声探首,低语曰:
“似有不妥。”
陆氏于千交会之所览观,本皆为凡俗权势之流,何以致管事如此之周到热忱?
异常之举必有其诡,陆肯诸人不得不怀戒心也。
陆战微颔首,意欲言时,侧门骤响急促步履,旋即房门被推开。
门启处,一雍容华贵之佳人碎步入内,旁立管事见状,连忙鞠躬迎迓。
“竟是千交会之总管!?”
及至殷莉现形,陆战诸人心头不由一震,此人乃千交会之巨擘,其名早有所闻。
然令众人疑惑者,何以斯人竟纡尊降贵,与彼等相商耶?
“祖翁,父上!”
方陆战等人心中疑云密布之时,一熟悉之音忽自殷莉背后响起,其人随之矫健步出,乃陆川也。
“川儿邪!?”
见陆川自殷莉背后现,陆战等皆大惊失色,愕然之态溢于颜表。
“陆老前辈安好,陆府有川弟此等天才,诚令人艳羡。”
言罢,殷莉体态婀娜上前两步,向陆战施礼微笑。
陆战连忙还礼,虽年长殷莉甚多,然论实力与地位,自愧弗如远矣。
“川儿,汝何故在此?”
陆天亦满面喜色,自陆川独往朱城,忧虑未尝稍减。
“吾于千交会挂名供奉。”
陆川答曰。
闻言,陆战等微感动容,千交会之供奉,非寻常人可得。
旋即恍悟,此前管事重逢彼辈,何以热忱逾常,乃至请出总管,原来一切皆因陆川之故。
“陆氏之事,多已措置,是故此次赴朱城,意在观汝。”
陆天凝视面前二月未见而似更显成熟之子,轻语道。
“距那生死决斗,仅余四日,若准备未周,毋需现身。”
陆天此言细若蚊蚋,唯陆川耳能闻之。
睹父陆天容色肃穆,陆川心下微感温馨,轻轻颔首,其声虽平和,然透露出一股坚韧不拔之自信!
“父上勿忧,儿自有所筹画。”
陆战偕同众人抵朱邑,陆川自当伴行,故一行于千交会稍作驻足,随即辞去,归至陆氏于朱城所置之广宅。
陆氏虽昊阳镇之望族,然于朱城亦颇有基业,容身之所,自是绰绰有余。
时至今日,陆战诸人朱城小憩,陆川心无挂碍,盖其炎战门之忧已释,复与千交会结善缘,陆府于斯城,立锥之地固矣。
及返宅邸,众人阖门深藏,面色肃穆,皆注目陆川。
“川儿,陆门稚子,吾等已暗中迁徙,纵炎战门兴师问罪,血脉得以存续亦未可知。”
陆战目不转睛,凝视少年之前,沉声言道:
“距尔与黄佟之决生死战仅余四日,若自量力未能操胜算,宜速离去,以保全基业,青山尚在,岂忧无薪?”
“黄佟性情毒辣,此番决斗,一旦有机可乘,必欲取尔性命。”
“且陆氏之后事,料其亦将铁石心肠,毫不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