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笠朝周一航挤眉弄眼:您大庭广众这么问叫我怎么回答?
周一航心领神会:“这样吧,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去,这儿等会儿还要上课,其他人不是来上课的就都散了吧!”
影部位于松山院的幽深处,因授课形式特殊,因此在不同的地方均设有供学生休息的凉亭。苏笠和程容此时就在其中最隐蔽的一个凉亭中对坐。
程容一瞬不瞬地看着苏笠,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你就嫁给我吧,我们俩青梅竹马,互相了解对方,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之后,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可以陪你,只要我们在一起,我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信心。”
苏笠忍不住想笑,程容不愧是商人,这口吻跟谈生意似的。她沉默片刻,“如果我希望你放弃做商人,跟我一起在江湖漂泊呢?”
“我可以。”程容语气坚定。
看着这样的程容,苏笠无奈叹气。程容温柔且自信,可是,他的感情却卑微。
初时,苏笠确实感动,但是她不能因为感动而接受他,这样对他不公平。程容的牺牲奉献,会渐渐让对方觉得理所当然。所有的关系如果一味只由一方付出,势必对双方都造成伤害。而她自问现在并没有能力回报他同样的感情。
“咕嘟咕嘟。。。。。。”
水烧开,苏笠执起勺给程容舀茶,“真不知你是真自信还是假自信。”
她又给自己舀了一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程容脸色微变,笑容褪去。
“无财作力,少有斗智,既饶争时。”苏笠缓缓道。“你理应是个出色的商人。”
闻言,程容怔怔地,执起茶杯。
既饶争时。这是他年少时,在苏笠面前说过的豪言壮语。彼时他在商部刚学了几天商经,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必能成为陶朱公那样的人物,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哪知现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苏笠略一思索,其实她挺喜欢程容的,可是,也只是到喜欢为止了。
“我知道了。”
怔愣半晌,程容一饮而尽,起身。
苏笠叫住他,“你偶尔也应该关注一下自己的内心吧,我是说,作为商人。”
程容恢复和煦的笑容,“中秋请来容楼一叙。”
“我要吃螃蟹!”
“好的。”
两人又恢复了平时嬉笑怒骂的相处方式。苏笠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当事人这边风平浪静,外面已经谣言满天飞,大家都说程容与苏笠已经定亲了!陶芷元一回到宿舍就见苏笠在床上躺尸。
“你也是真淡定,大家都说你跟程容定亲了。商部好些女的都视你为仇敌呢。”
陶芷元把沉甸甸的一摞本放在桌上,去掀开盖在苏笠脸上的被子。
苏笠睁开眼看她,“随便吧,过段时间就消停了。”
“你答应他了?”陶芷元坐回桌旁倒了一杯水喝,翻开今天的功课开始做。
苏笠长叹一声,“没有。”
陶芷元也长叹一声,“程容啊程容啊。。。。。。我还以为你会答应呢,跟着程容,至少一辈子温饱不成问题。你不答应他,两个月后的考核结束,你作何打算?难不成要回去靠父母?苏将军绝对不会让你上战场的吧。况且你学的这身功夫,也不适合战场吧,去当细作差不多。”
床上的人半天没有反应,屋里陷入了沉寂。那扇关不牢的窗吱呀吱呀地响,打破了沉寂,苏笠想起了孙林的话,世道不太平,凌霄阁也许才是最好的庇荫,她当年在将军府安安分分地装着闺阁小姐,某日突然收到了凌霄阁的帖子,苏府便痛痛快快地把她送上了凌霄山,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在凌霄阁待了八年,转眼就要考核,何去何从,她属实是很迷茫。
躺着的苏笠脑中瞬息万变,坐着的陶芷元笔下片刻不停,页翻动的声音又让苏笠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她陡然坐起来,陶芷元被她吓得笔一抖,“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苏笠缓缓转头看她,“你从哪里搬回来的?”
“嚣楼啊。累死老娘了,早知道就让你帮我了。”
苏笠一把掀开被子,穿好鞋,“卢先生今天在吗?”
“我去的时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