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说我不适合?”苏笠突然无厘头发问。无论是林旌,还是范明,都说她不适合,她到底是差在哪里,她想知道。
“感觉吧。”林旌笑道。
“什么鬼?你倒是说清楚啊喂。”
只见林旌咚的一声,趴下了,手上还拿着酒杯。
苏笠见状,伸手拍了拍他,无反应。她把剩下的酒喝了,随便找了个毯子给他盖上,吹了灯,灭了炉火再离开。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与人饮酒,总是大家都醉倒了,唯她一人独醒,收拾残局,然后离开。
今夜的风,她是熟悉的。
。。。。。。
乐部考核是历年最热闹的考核,各部学子都早早地去到乐部教舍占据最佳观赏位置。往年都有孙林和赵宣阳帮忙占位置,今年却只剩苏笠在场外。
乐部教舍与影部教舍一样像望风亭一般建设在崖边,一面直接面向山谷外,以围栏分隔。
还未开始,考场外早已经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听说开场是陆千雪耶。”
“啊?这也太难为后面的人了吧。她第一个上,那后面的人还怎么考?自信心都没了一大半。”
“听说剑部的林旌考琵琶耶!”
“什么?!林旌还会弹琵琶?那我得留下来好好听听!”
“你们都是来听陆千雪的吗?部赵宣阳的笛音也很值得一听的呀!”
“诶?我怎么还看到工部孙林也抱着琵琶在那边准备呀?他也会弹琵琶?话说好一阵子没看到他了耶!”
“诶诶诶,你们说考核后的表演会不会让林旌和陆千雪一起演奏呀?他们两个真是好可惜呀!”
“嘘!你在瞎说啥呀!”
苏笠渐渐往角落边边移动,突然听得一声鼓声,表示考核开始了。大家一致噤声,四下里一片肃静,考官们依次入场,陆千雪款款走进来,在一架黑木琴前落座。
“开始吧。”一位考官道。
一曲高山流水在女子削葱根一般的手下奏出,悠扬琴音在山谷中回荡,思绪随着琴音飘向远方,让人心情宁静。
部的先生曾说过,好的乐与坏的乐,最大的区别就是,坏的音乐扰乱人心,好的音乐安抚人心。
琴音戛然而止,所有人仍然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全场一片寂静,陆千雪起身朝考官们鞠躬后离场,然后下一位考生进场。
也许是音乐稍有逊色,与刚刚的气氛不同,大家开始窸窸窣窣窃窃私语。
“听说陆千雪要去大梁太乐署任职耶。”
“哎哟,这可有点屈才了。”
“是啊,但是这世道,身为女子,除了嫁人,出路可真的是太少了。”
苏笠闻言看过去,从衣着看,说话的两人大概都是部的。受到卢秋水的影响,部学子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男女平等的思想,也会有关注女子生存现状的意识。
说起来,虽说从凌霄阁出去的部学子每年都有不少,但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投身朝堂,而大部分人都会隐居,或隐于林,或瘾于市,不知道他们以何为生。
苏笠刚想出言请教,却见孙林抱着琵琶入场,有认识孙林的人在下面说:“耶?这不是工部孙林吗?他居然会弹琵琶?”
“他不是来展示琴技的,他是来展示工匠技艺的。”苏笠幽幽道。
孙林抱着琵琶,稍显生疏地弹奏着一首简单的曲目,琴音如泉,音色不像寻常琵琶,倒像箜篌与琵琶的结合,很是独特。细看之下,孙林手中的这把漆彩檀木琵琶隐隐泛着彩色的光,不知是用了什么特殊材料,甚是精美。
曲罢,孙林出来后,被一众乐部学子围堵,趁这档口他就接了四五单生意,好一会儿他才捧着百两定金悠哉悠哉地朝苏笠走来。
“你琴呢?”苏笠在纷扰人群中好整以暇地抱起双手看他。
孙林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卖了。”
“你可真行啊,你就没想过这场考试的分数会拉低你的考核总分吗?”
“不会的,郎教习让我留阁任教来着。”孙林若无其事地道,好像在说「我今天是走路过来的」那样无所谓的态度。
“什么?!”苏笠惊呼,惹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她便又压低声音,“我这头抢得要生要死,结果你跟我说你甚至都不需要与人竞争,直接就可以留阁了吗?”
“是啊,可是我不打算留阁耶,我的个性不适合传道授业。横竖我都可以靠手艺过得很好,我不在乎。”孙林把钱袋子揣好,点了点手中的契,倚着栏杆,“唉,往后一年再也不能接单了,手上的活儿太多了。”
一旁的苏笠已经自动屏蔽了孙林的无意识炫耀,专心观赏奏乐,轮到林旌的时候,一波女学子纷纷往前靠,苏笠和孙林被迫挤在一起,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林旌的琵琶比起孙林那把朴素得多,而且他还是横向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