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东洲吗?”
苏百凝双手扶在船沿上,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东洲是一块半岛,中心被一条大运河横穿而过,自然地分割成东西两个区域。东区沿海,人们多以渔业为生,西区与外邦接壤,多靠东区渔户形成相应的出口产业,因此东洲极为富庶。
她乘船行在运河之上,繁盛之景映入眼帘,八街九陌,里坊遍开,车水马龙,处处人声鼎沸。有人豪掷千金,有人挥金如土,商贾云集,来来往往皆满载货物。
东洲,才真是应了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感叹完此番兴盛,苏百凝这才缓过劲儿来,拍拍胸口。
没想到从临京来要走整整两天水路,她晕船晕得厉害,数不清吐过几回了。
那日沈醉来同她告别后,苏百凝怕他多事,就没敢告诉他自己的远行计划。
不出两日,她就收拾好行囊,瞒着所有人来了东洲,对苏府统一口径是去了朋友府中小住一段。
下了船,她先与三七找了个落脚点,在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住下,便开始着手打探乌酸果的下落。
她来到柜台前,手指曲起敲敲。
“老板,打听件事。”
店老板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瘦小男人,长袍马褂,拇指上戴着一个硕大的玉扳指,此刻他正一心扑在账本上写写画画。
听见声音,他抬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而后不耐烦地摆摆手,“忙着呢,没空没空。”
苏百凝掏出几个铜板。
老板头都没抬,“没空。”
苏百凝料到,又熟练地掏出一小袋银子豪气地拍在柜台上,挑挑眉,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这次总该够了吧。
她自信开口:“老板,你可知乌酸……”
“我说,客官,你没看见我正忙着的吗,你还是去烦别人吧。”老板一脸烦闷,又说,“还有啊,小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这点银子就想打听消息,怕不是打发要饭的。”
苏百凝:“???”
她一脸错愕,不敢置信地看看老板,又低头看看那一小袋银子。
不是,这还少啊?你们这里要饭的都吃这么好的吗?
正愣神,从她左边走来一个胖男人,向老板要了坛好酒。男人穿金戴银,正在剔的一颗牙上竟裹着一层金箔,腰上挂满了玉石、金牌与珠链,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好像恨不能将自己的万贯家财尽数穿在身上。
右边又走过来一个女人,自若地伸出手,从柜台上整排的账单中抽出一本,苏百凝被她五根手指上整整齐齐戴着的五个大翡翠戒指晃了眼睛,又被她腕上成色极好的玉镯敲在台面上的清脆响声吵了耳朵。
她默默伸手将那一小袋银子摸回口袋。
好好好,是她冒昧了。
“老板,今日可有去东岸卜上一卦?”左边的胖男人问道。
一听这话,那精明的小老板忙从账本中抬起头来,一脸兴趣盎然,“当然了,那位先生今日出摊,我可是起了个大早去排号,你是没见那场景,啧啧,万人空巷。”
“怎样,那位先生怎么说?”
老板笑笑,压低声音说:“说我今年财运极好。”
“哎呦,那你岂不是坐等发财喽!”
“咱们东洲人啊,别的不说,这卦象是一定信的!”
这时右边那女人插嘴道:“可要我说啊,西岸那位才是鼎鼎厉害的呢,日日都能算出我具体出入几何!”
“西岸那位东洲谁不是久仰他大名,但是脾气古怪得很,无人引荐的话他都是不睬的。”老板将头转向女人这边,语气颇为无奈道,“这位客官,若是有门路,不如帮我引荐一下?多少银子都是可以的呀,卜卦嘛,必须破财!”
女人摸摸腕上的镯子,似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勾勾手指将老板叫到一个避人的角落,说了几句什么,紧接着那老板就堆上笑容,向女人点头哈腰。
看来事情是谈成了。
听了许久,苏百凝大概了解了这里的风俗。
随着渔业的发展,占卜事业也随之兴起。在渔民心中,出行前卜一卦就像信仰一样,是必图的一个心安,可保平安顺遂。
而且此处当真是人人富有,拿钱办事看来是行不通了,必须另谋他法,不如就从群众认可度极高的卜卦下手。
*
第二日,苏百凝就在东洲有名的卜卦聚集区支起一面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