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若有所思点点头,“如此说来,倒是很有可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吕清河总想靠着女人,也就难免起起落落。”
“是啊,这人还真是很喜欢吃软饭。”苏兰心嘲弄地笑了笑,又问,“听说你最近囤了许多粮食和炭火?”
“你还挺有先见之明,这一场大旱,许多人都没预料到,如今粮价已经涨了不少,有些粮行精米甚至涨了十,你若现在出手,是会大赚一笔。”
“不急。”小二推门进来,上了糕点,苏潇顺势拿了一块尝尝,露出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我若说之后还会涨,你可相信?”
“有什么不信的?瞧着今年的收成,这粮价只有涨没有跌的,只怕过了年,更要有许多吃不起饭的人家了。”苏兰心感慨地叹了口气。
她自己就是农户出身,知道天灾影响深远。
今年秋日有半数田地绝收,剩下半数也减产七八成。
剩下那两三成,连农户自家基本的口粮都未必够。
如今涨价只是个开始,只怕到了严冬之后,一直到明年开春,大家才会知道什么叫粮荒。
她曾经听阿奶讲过二十年前的一场粮荒,那对有钱的人家来说,也就是多花点儿钱的事儿,不管涨到多少,只要有得卖,总不至于饿肚子。
但对很多贫苦百姓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行到绝路,甚至有人易子而食。
那时连邻里街坊都要防着,稍有不注意,有人从围墙跳进院子里,直接砍杀了,就地支起大锅,就能把人煮了。
那一场粮荒,让当时的安平县死了近半人,许多年才恢复繁盛。
今年虽不及那年颗粒无收,但也没好太多。
“秋闱怕是最后的安宁,怕是用不了多久,这安平县就要乱起来了。”
苏兰心看着窗外萧瑟的枯叶,悲凉地道。
……
县试连考三场,考完五日后放榜,考中之人取得童生功名,可继续参加府试。
府试中了之后,便是秀才,以此类推,直到考完院试。
袁相柳除了第一日考试天气严寒,余下两日倒是温度适中,加之他穿的新棉衣,厚度合适,倒是没有被冻到,每次从考场出来,脸色都还见一丝红润,手也是温乎乎的。
这也让苏潇放下了担心,本来她对袁相柳的成绩就没有执念,考得好固然好,考不中也没什么,明年再考就是了。
只要袁相柳别因为考试冻到累到,她便没什么担心的。
三场试都考完之后,又经过了五日的等待,就到了放榜当天。
苏潇早上早早就起来了,饭都没吃,就拉着袁相柳去衙门口等着看榜,甚至比那些贴榜的衙役都还要早到,布告都没有贴出来呢。
不过不光是她有这样的热情,其他考生和家属,甚至是一些住得近的老百姓,都过来凑了这个热闹。
苏潇来得已经算是很早,但是布告栏前面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而他们刚到没一会儿,衙门的人拿着红色的布告出来。
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都往前簇拥着,想要第一时间看榜。
“退后!退后!再敢胡乱往前挤,把你们都抓进去打板子!”
衙役没好气儿地呵斥了一声,众人这才退散了一些,让出一步开外的位置。
两个衙役将布告贴上,人刚离开布告栏前面,还没等进县衙,众人就蜂拥一般围了上去,将布告栏前面围得水泄不通。
苏潇没能第一时间挤上去,看着那些人挤在一起,当真比抱在一起都还要严丝合缝,她一时有些犹豫。
而这会儿时间,里面已经有人看到了布告,叫喊上了。
“我中了中了!”
“我终于中了,爹娘,夫子,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栽培!”
“没有……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没有?我这次明明考得就很好!”
“为什么?我已经考了十年?为什么连个童生都中不了?”
有人兴奋大叫,也有人悲伤愁苦。
读人十年寒窗,只能靠考试扬名立万,故而也不怪他们把得失看得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