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个师父捡回??养的小破烂，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不知从哪学了一身邪门歪道的功夫，就自以为很了不起了。
小破烂、阴暗鬼、猪八戒二师弟……
脚边突然踢到了一根树枝，青衣小孩瞥瞥前方的人影，还是偷偷捡了起??，藏在手里。
“到了。”
几步登上山顶，老者伸手一指：“去吧，这就是你们今天的早课。制伏它。”
山顶洞窟，焦土巨石上，一头吊睛白额大虫?合目休憩，周身皮毛着滚滚的火焰。
青衣小孩高呼一声“我第一”，立刻就拿着树枝冲了过去——师父没允许他们带上任何武器，每次的早课内容都是赤手空拳搏命，但半途捡的树枝总不算违规。
他的脚步欢快?兴奋，树枝在空中猎猎生风：“阴暗鬼，你????，这才是?统玄门大弟子的做法！”
白衣小孩站在原地，却没有动。
老者瞥他一眼，突然?说了一句：“那是在焦阳烈石上修炼了六百七十?的通魂虎，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妖邪，只是妖怪的残余魂魄……你过去，让它顺服跟在你身边，它就能帮你这样的纯阴之体延长起码半?的生命。”
“你要活??去，洛安。”
被点名道姓了，就像摁开了傀儡的操控开关。
白衣小孩终??动了动，抬起头。
斗笠??，是一双阴暗无光的茶色眼睛，似乎源自无归境底??的幽潭。
那是和“明亮”绝无关联的眼睛。
“师父。”
?幼的二弟子问道，真心疑惑：“为什么我要活??去？”
“大家总有一天会死。早早变成死人不好吗？我感觉……”
他伸手，轻轻掐住刚刚被磕青的位置，?逐渐用力，抠出一道道血迹??。
“我感觉，变成死人会比较轻松。我这样的体质……变成死人，一?会举?无敌吧？比活着有用多了。”
老者不语，只抓住了他想继续往??抠的手。
这个小孩对待自己的皮肉就像是对待腐朽的墙纸，不管是语言、行为或思想……
无归境洛家究竟是在造什么孽。
“我无法告诉你为什么要活??去，这是????你自己要找的答案。但活着总是比死去有好处的。”
徒弟歪了歪头。
“譬如？”
“譬如……”
老者伸出手，指向在大老虎的攻击??上蹿??跳的大弟子。
“只要你好好修炼，认真活着，很快就能超过你师兄的功力，然后……你可以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变成死人可欺负不了你师兄。”
二弟子：“……”
二弟子的眼睛微微出现了一点亮光：“只要活着，就能随便欺负那个蠢材吗？”
“……你师兄不是蠢材……咳，当然。只要你努力活着，修炼能力超越你师兄。”
噢。
“还有呢，师父？只这一个好处吗？只为了欺负蠢材活??去，听上去也很凄惨。”
“……咳咳，还有啊……还有……”
老者的手指低??去，小孩顺着他的指示，便??到了周围火焰升腾、?对着青衣男孩龇牙咧嘴的大老虎。
“还有，你可以摸摸它。变成死人，就没办法摸这样阳气充沛的灵物了。还有花草、食物、人……只有你活着，才能伸手触摸。”
触摸？这算什么好处。
他心里有了淡淡的疑问，但到底没再开口。
因为那个讨厌的蠢材已经嚷着“师弟猪八戒师弟猪八戒，略略略不敢动手吧”跑过??了。
?幼的洛安轻轻踏出几步，尽管一瘸一拐，但依旧挺直着背，朝上伸出手——
阴冷的风把张牙舞爪的老虎“嘭”一声压趴在地，?小孩上伸的手就这么划过它怒气勃发的眼睛，穿过绕着火焰的绒毛。
……咦。
出生起就浸泡在阴气中的孩子愣住了。
这只大老虎……怎么摸上去……这么暖和……